28、Chapter 28

俱乐部里。

简天真和周小漾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高个儿男生,半天没出声。

蒋劲给他们倒上酒,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这哥们儿,是郁檬的徒弟,手把手交出来的,能力绝对没问题,有过十二次的舞台经验,你们之后的演出一定会很顺利。”

他冲站着的哥们儿使了个眼色。

男生立刻严肃的鞠躬,很大声的开始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谢奔,今年19岁!你们的演出我都看过!我有自己跟着合!已经熟练了!直接上台都没问题!业务能力请你们放心!”

他一身红色冲锋衣,整个人都写满了朝气蓬勃和乐观无畏。

简天真还没迷瞪过来,“这到底什么情况?郁檬呢?”

“他手机号为什么突然变空号了?”周小漾攥着手机,有些慌乱的问。

简天真也慌了,“这不可能啊!昨天我们还联系啊!微信呢!发微信试试!”他也跟着打,依旧是冰冷的空号提示。

微信也同样石沉大海。

蒋劲眼底有些惆怅,他放下杯子,缓慢的开口,“别发了,没用,估计他已经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简天真有些崩溃。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替他做好交接仪式,其他的,没说。”蒋劲叹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像是什么特制的机关密码箱,“他说,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周小漾接过箱子,看见上边儿还刻了五个字。

“破解吧,加油。”

简天真:“......”

蒋劲在一旁幸灾乐祸,“考验你们智商的时刻到了。”

“......这上面没密码锁,要破解个啥???”周小漾转着圈看,懵的不行。

简天真无奈的看向蒋劲,“他一声不吭地消失,然后给我们留了一个打不开的箱子?”

蒋劲挠挠头,“兄弟,我也研究好久,真打不开。”他表情沉了沉,“我只知道,他出国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气氛一时有些闷,三个人蹲在箱子面前,沉默不语。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放在箱子的一侧,轻轻摁了一下。

“咔嚓。”

开了。

周小漾:“......”

简天真:“......”

蒋劲:“......”

“这很简单啊,就和开饭盒是一样的。”谢奔收回手,笑的满面春风。

开饭盒......开饭盒......开饭盒......

像是魔音绕梁,不停回荡在三人耳边。

这脸丢的,不能再多了。

敖戈回到家的时候,敖中天和林雅利已经睡了,只有敖小迪的卧室里还亮着灯,不是每晚必开的床头灯,而是整间屋子,所有的灯都开着,简直要刺瞎人眼。

“......”敖戈眯了眯眼睛,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小迪,你这灯开的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他抠嗖嗖的算账,“之前几个月你每晚开灯,整栋房子都开着,咱开销已经超出预期了,你得好好反思反思,一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怕黑?”

大概率是不想再听到啰嗦声,敖小迪把门打开了,脸上全是被打搅的不爽,他说,“谁怕黑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敖戈一个手撑在门框上,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把灯给我关的只剩下一个,我就不喷你了。”

敖小迪无奈的看着他,“我是在忙正事儿。”他指了指屋里,“檬檬给我送的礼物,我正研究呢。”

敖戈挑眉,“你叫你灭哥哥什么?檬檬?”敖小迪转身回房间,“怎么的,檬檬可好了。”

敖戈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摁着敖小迪的脑袋就进了他的房间,“没大没小,你得叫小霸哥哥。”

敖小迪一言难尽的看他,果断拒绝,“我不。”

他的卧室很大,地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散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肢体模型,在它们正中间,稳稳当当的,站着一个灭霸。

准确的说,是灭霸的下半身。

.......

凶杀案现场的既视感。

敖戈:“......这什么玩意儿?”

敖小迪盘腿坐在地上,把灭霸的头从角落里扒拉出来,摆正,然后开始拼那些零碎的肢体,“这是檬檬送给我的灭霸模型,拼好了就和真人一样大呢!一模一样!”

郁檬送的礼物,果然别具一格。

敖戈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他也跟着坐在地毯上,开始帮忙拼。

这么仿真的模型,还没见哪有卖的。

敖小迪把难拼的部位全移给敖戈,开始炫耀的得瑟,“你有收到檬檬的礼物吗?”

敖戈不慌不忙的轻松拼好了脖子,很淡定从容地说,“收到了。”

“什么礼物?”敖小迪好奇地问。

敖戈轻轻的把灭霸的头放在他的脖子上,语气格外傲娇,“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敖小迪:“什么啊?给我看看。”

敖戈摇头,“不给你看,只有我自己能看。”

“......你个骗子,檬檬肯定没给你买,你一定是觉得没面子!我鄙视你!”敖小迪不服的反驳,“我的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敖戈笑了笑,没再去跟他幼稚的攀比。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灭霸的脑袋,四目相对,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的檬檬亲笔便签比你贵多了。

伦敦的空气很好。

虽然天空的颜色有些灰沉沉的,但是并不影响当地人的心情,他们极有礼貌,目光相触时,就会微微弯腰问好,礼貌又绅士。

郁檬两手插兜,脖子上已经围上了围巾,半张脸都缩在里面。

他跟在康顿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也不显得尴尬。

康顿是童年时期认识的一个朋友,三年前分开,就再没见过。

但他是个入了魔的鞋控,每逢节日,都会寄东西给郁檬,几乎全是鞋子。

郁檬有着不能浪费的好习惯,照单全收,省了很多买鞋钱。

他们虽然小时候在一起住,但交流并不多。

康顿看着一副冰山脸的样子,其实性格却很温和,相处起来很舒服。

郁檬也就没那么客气,不想说话,就沉默着。

康顿回过头,见郁檬一直不吭声,没忍住提醒道,“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原因?”郁檬说。

康顿步子慢了一些,“你被送过来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多点儿防备不会错,所以你还是尽可能跟着我。”

郁檬没说话。

两人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后,郁檬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能信任你吗?”

康顿看向他,很认真的说,“要不要相信我,你自己决定,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把太多事儿都自己扛着,我一直都在的。”

郁檬沉默了一会儿,歪头,“你中文进步了。”

康顿转过头开车,“那必须的啊,我可是天天都在学,就为了这一天,能跟你畅通无阻的交流。”

车窗开了一半,凉凉的风吹着。

古旧的城堡式大楼在眼前晃过,是一个奇特又陌生的城市。

连温度都很有距离感。

车子停下。

是一栋更为古老的房子,暗灰色的墙上全是藤蔓,房子很大,窗户很多,但只有一个开着灯。

郁檬跟着康顿走进去,幽暗的大厅,铺着红毯的楼梯,处处都彰显出屋子主人的品味。

上了三楼,康顿停下脚步,给郁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郁爷爷就在里面,估计还在睡。”

郁檬走进去,借着走廊上的光,看到老头儿平稳的呼吸,这才舒坦了些。

他把门掩好,转身说,“走吧,带我去见你爸。”

康顿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先去好好睡一觉?”

“迟早都得见,走吧。”郁檬神情淡淡的。

康顿没办法,带着他上了楼。

尽头的房间,就是亮着灯的位置,郁檬沿着昏暗的光线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嗓音清冷,带着尾音轻扬的英式口音。

“檬?你自己进来。”

康顿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担忧的看了郁檬一眼就离开了。

郁檬很淡定的推开门。

一股子陈旧的书香味,被红木底色包围着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鼻梁上架着一个银丝边眼镜,他抬眼,把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就走了过来。

五官是标准的东方面孔,他眉目如画,如果不是头发很短,几乎像是从古风画卷里走下来的人物。

他来到郁檬面前,轻轻的给了一个拥抱,一触即分,很绅士的退开。

郁檬打招呼,“好久不见,康叔叔。”

男人靠着身后的檀木桌,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竟是浅灰色的。

他缓缓开口,“不要叫我叔叔,显老。”

郁檬也不拘谨,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开门见山,“咱们做个交易吧。”

“刚见面就要谈交易?我以为你会找我撒撒娇,叙个旧。”康岁年一脸认真的调侃。

郁檬冷哼一声,眼里全是无语。

“想谈交易当然可以,但你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康岁年盯着郁檬,敲了两下桌子。

郁檬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念,“郁达诚在国内上市公司的所有股份,北京的IM和深圳的新城科技。还有梁家在伦敦设立的总部公司Iwas,以及正在进行中的一条贸易链。”

他抬起头,“这些全都是你想要的对吗?”

康岁年笑了,眼角的笑纹终于有些符合他现在的年龄,“的确都是我想要的,怎么,你能给我?”

郁檬慢吞吞的开口,“对你来说有价值的东西得到的过程肯定不容易,我需要时间。”他慢条斯理的分析,“如果你自己来,起码要十年左右才能全部拿到手,但是有我帮忙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给你减少一半的时间,四到五年内,一定都是你的。”

康岁年眯了眯眼,“口头承诺?”

郁檬摇头,“当然不,我这儿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开启一个导|火|索,一旦有用,你就得帮我了。”他从背着的大包里拿出一个夹子,里面夹着一张纸,“这是一份举报文件,你可以看一下。”

康岁年接过,扫了一眼,情绪没什么波动。

大致看完,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态度有了质的变化,“你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交给我,就不怕我转眼就给郁达诚?毕竟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他还放心的把你交给我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郁檬不耐的皱眉,“别说这些废话,交易能不能建立就一句话。”

康岁年低声笑着,“能,当然可以。”他站起身走到郁檬面前,像毒蛇一样的气息四处蔓延,他说,“你很聪明,从小就是,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不能全心信任,如果哪里让你感觉不舒服了,记得告诉我。”

郁檬对他这幅装模作样的假绅士感到相当无语,他嫌弃的点头,“可以。”

“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康岁安坐在他旁边,嗓音温柔的问。

“第一,让我爷爷住到华莱庄园,不能有任何人打扰。”郁檬喝了口水,继续说,“第二,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一个PO乐团的面试函。”。

康岁年贴近,“我可以直接把你送进去。”

郁檬摇头,“通过面试进的话,会有更多机会,走后门儿进去,就会被边缘化,你不了解就别瞎几把说。”

整整三十五年没听过谁敢在他耳边说脏话的康岁年:“......”

这小豹子,总是能让人对他的兴致呈直线坠楼式下滑。

向来高贵典雅的康岁年自觉的拉开距离,兴趣大无,直接赶人,“行,都同意,你爸那边儿我帮你圆着,想做什么就做,年叔帮你。”

郁檬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康岁年这个人,一旦手里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想找他帮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在过去,他是唯一那个对郁檬抱有善意的人。

但他们也都很清楚,这份善意,只是因为郁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康岁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悲惨的,被抛弃的弱小动物。

所以就从他那为数不多的良知里挤出了一点点给了郁檬。

说起渊源,他也算半个老师家长。

童年的郁檬没人管,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长大。

和康顿两人被他教导了整整五年,没长歪,真的是上天垂怜。

郁檬离开后,康岁年拿起电话,慢悠悠的下了命令。

“咱们的二少爷归来要开始奋斗了,你看好他,别出危险。”电话那头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保他毫发无伤。”

康岁年似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你傻么,我是让你注意安全。”

那头儿沉默了片刻,“我穿防弹衣。”

郁檬的离开。

悄无声息,又震撼四起。

几周后,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他真的走了。

连去了哪都不知道。

顾三余也发来消息说要暂时退出,这样的状况,令简天真和周小漾更慌了。

五福乐队仅剩的成员,除了敖戈,一个个都耷拉着头,丧到了地心。

敖戈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自从看到郁檬留下的箱子后,他就很积极的安排演出时间,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每天属他过的充实。

送敖小迪去学校,之后再去飞行馆赚外快,然后去红房子排练。

排完再接着敖小迪去医院。

整个人变得话也少了,主要就是忙。

而乐队成员的指标问题,他并没有管,全权交给了简天真。

这货有前科,毕竟林知文那奇葩就是通过他才进队当了主唱,这次重任又落在他肩上。

简天真认真了。

他扶着周小漾和谢奔的胳膊,神情严肃,语气认真,“咱们这回,一定得找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完美的键盘,来暂时接下三余的工作。”他转头看两人,“有信心么。”

周小漾:“......”

谢奔:“......有?”

简天真吼,“大声点儿!有没有!”

周小漾:“有!”

谢奔:“有!”

面试那天,他们直接在红房子设了个台子,弄的有模有样的,就等着报名的人过来了。

要考的东西,那就多了去了,毕竟是要找最好的那个,要求肯定只高不低。

三个并不是很专业的考核人员准备好了,正襟危坐。

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门口儿。

两个小时过去了。

空无一人。

三个人盯穿秋水,等成了望夫石。

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

个子不高,但身型很匀称,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书香味儿十足。

眉眼温和,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少年朝着三人摆了摆手。

“你们好,我是来应聘键盘手的。”他眼神清澈,看久了竟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嗓音更是舒缓好听。

他说,“我叫郁方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