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扑哧一声笑了,轻轻推了李破一把,说道:“我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可如今已经有人入宫说起此事
我一想也是,京里京外那么多的望族,不趁早寻摸一下,到时候岂不挑花了眼?”
李破不屑的弯了下嘴角,“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就从窦氏里挑人,不会差的。”
李碧微惊,问道:“夫君都想好了吗?窦氏这是为何?”
李破不以为意的笑笑,“那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不管怎么说,窦氏都是我的乡党,比起其他人来要亲近些。
再有,关西世阀还有比如今的窦氏更繁盛的吗?和他们结亲,咱们儿子便能借其声势,将来的路要好走的多。
还有别看他们人多势众,可窦氏向来不掌兵权,除了窦光大等寥寥数人,窦氏其他人都很老实。
而且他们还是汉姓大族,没有鲜卑人那么不可理喻。
将来把他们的枝叶修剪一下,世代作为我李氏之外戚还是很合适的。”
别看说的轻松,只这几个条件,就把天下高门去了十之八九。
而且李破对功臣们是提也没提,显然是不想在心腹臣下当中选择儿女亲家。
至于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开国之功犹大,足够功臣们吃上三代了,再许之以外戚,将来不定就是祸乱之源。
如今这么明确的指了窦氏,考量的肯定还不止这些。
李碧沉默良久,笑着点头,“夫君看人待物向来精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我这两年留意一下,看看窦氏有没有合适的人儿。”
李破笑笑,接着便问道:“这都五月了,大郎选定府邸了吗?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啊”李碧笑着道:“还领着人在皇城转悠呢,前几天叫过来问了一声,他说要选一处住着舒服的。
不过倒也没耽搁什么,已经去过京兆府了,还按规矩在吏部报了备,就是课业上”
李破摇了摇头,“就他那个样子,还谈什么课业?哼,颜师古也不是当老师的料子,过后得给他寻个严师才行。”
李碧就很赞同的道:“早该如此了,杜正藏,虞世南,孔颖达等人都乃当世大家颜籀还是年轻了些”
这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怨气,只是也不怪她,儿子功课进展缓慢,即便有儿子自己的原因,可老师总也难逃其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嘛。
李破就好笑的道了一声,“当初给儿子选老师的时候,可是你亲自选的。”
坐在丈夫身后,李碧强忍着给丈夫来个锁喉的冲动,“我也没说颜籀不好,当初在岑本和颜籀之间来选皇子师,还不是看他们年轻,才学又高才选的吗?
可现在看来,还是得换个老成持重之人才成,其实我看晋阳的王鹤就不错,李春少时顽劣,也不是被王鹤管住了?”
李破忍不住乐了,“管住个屁,李春从小顽劣到大,哪有半点被人管住过的样子?你可省省吧,王老头都多大岁数了,你让人家多活两年成不成?”
李碧也欢乐了起来,“人家可不老,前些年王鹤还想纳妾来着,被人阻了,王鹤一怒之下出去单住。
你应该知道吧?李春不还为老师鸣不平来着?”
李破点着头,“是有这么回事,那老头人老心不老,我要是到了他那个年岁还有这般兴致”
冷不防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李破愤怒的回头,“我就说笑一句,你打我作甚?”
李碧满脸的歉意,赶紧给丈夫揉着脑袋,“勿恼勿恼,我这不是一着急顺手了吗?”
李破哼哼两声,心说说不定是这婆娘是想找茬跟他打一架,咱可不能如了她的意,我忍
“朝中的事你还得熟悉熟悉,上次会盟的时候,你与我一起处置政务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去就又不去了?是怕朝臣说嘴?”
“你不是说了嘛,我又不是献皇后,你也不是皇帝,我觉着就不用弄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瞅瞅自古以来,哪有几个后宫妇人同皇帝一起主政的?当年我也只是在后堂听一听墙角,你就不满意了这么多年。时不时的就要拿来说一下。
我要跟你在太极殿中一道批改奏章,夫君还不得怨我一辈子?”
李破呲牙笑了笑,妻子这话还真就说到他心里面去了。
皇帝杨坚是个坚忍之人,蛰伏了那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举奠定乾坤,对自己的妻子也极为忍让,于是造就了一段佳话。
可惜结局到底不太好,夫妻闹翻了不说,儿子们也都没落个好下场,杨广还没登上皇位的时候,最聪慧的三子杨俊便已在圈禁之中病殁。
太子杨勇被废,贬为庶人,杨广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赐死了兄长杨勇。
接着杨广就把造反的弟弟杨谅给捉了回来,幽禁致死。
这个时候献皇后的五个儿子,就剩下了杨广和越王杨秀。
夫妻两人一世英明,晚年却是离心离德,儿子们也没教养好,致使兄弟相残,你说何苦来哉?
“瞧你说的,我可没那么小气。”李破嘴硬的道着,“想当年你还是我的上官呢,那几年被你支使的团团转,你看我说过什么没有?”
李碧斜了丈夫一眼,“夫君伏低做小的时候惯会讨好人,等掌了权心眼也就变得小了,我哪里还能支使得动?
当年不管是李二娘,还是李三娘来到云内,接待她们的时候夫君都说了些什么,妾身可都还记得呢,与人眉来眼去的,哼哼”
李破脸皮再厚,被妻子翻起了旧账,不由也有些尴尬。
“好了,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还记得它干嘛?明天跟我去太极殿听政,等我出京,这里就是你来做主了。
等过上几年,你想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你了,儿子大了,我一旦离京,监国之事就得他来。
唉,想一想还是有些担心啊,到时怕还得你看着他点,别让他胡来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