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僧人

从长安到洛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快马急传的话,一日差不多也就到了,两个中原王朝的行政中心,消息传递在当世来说还是很便捷的。

所以中原王朝的君王们在两个地方来回轮转,让洛阳有了东都之称,长安则为西京。

到了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年间,割据势力也是以此为根据,分据东西,对峙而立。

不过现在的长安和洛阳都很新鲜。

杨坚建大兴城,杨广营造东都洛阳,尤其是杨广建东都,规模之浩大,几乎绝无仅有,洛阳的整体布局数倍于长安,方圆近百里,皆为东都所在。

这里面包括几个卫星城,还有两座大仓,扩地二百里的西苑,连通南北的通济渠等等……

据说营建东都以及其附属工程的时候,每月用工就要超过二百万人。

杨坚攒下来的家底,一多半其实都被杨广用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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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车驾肯定不能走的那么急,走走停停,用了二十多天才到达东都洛阳地界,比李破预计的行程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要知道元贞三年北巡的时候,从长安去到马邑边塞,也就用了十来天,带着嫔妃就是走的慢。

沿途各地官吏迎接圣驾,李破在各处倒是多停留了一阵,四处看了看。

河南也才恢复了几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像已不复见,只是不论城池,还是乡村,人丁依旧寥落非常。

大片的肥沃土地都在官府手中,发无可发,只拿渑池一地来说,当年也是河南大邑,又在东都附近,极为昌盛之所在。

如今城中之人也只数百户,所辖各县更是有着大量的田土闲置,别说和晋南相比,就算是马邑,如今也比这里强上许多。

不过官吏们的精神面貌倒是还成。

之前河南进行了两年军管,河南的不少官吏其实都是军旅出身,等到军管渐渐撤除,这些人大多留在了当地,完成了从军人到官僚的转换。

这种情况和当年李破在马邑起兵的时候类似,属于战乱之后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现象,没人做研究,利弊之间也很难说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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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对此很熟悉,也无心进行什么改变。

一来是河南,山东,河北这些地方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严格的管制,以平息战乱带来的影响,二来就是有功将士也需要这样一些去处来进行安置。

当年兴起的出将入相的风潮其实就跟这个类似,将军们立下大功,军职上已经赏无可赏,加之各个家世非凡,那便要以宰相之位来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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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车驾在河南地面上迤逦而过,即便李破再三说什么务求简便,可出行之时也是两万多人的规模。

羽林军,屯卫,监门卫等京师驻军都派了人随行护卫,加上嫔妃和侍候她们的宫人,以及随行官员和他们的仆从,声势不小。

李破在哪里都不敢多做停留,两万多人比如今河南大部分郡城的人口还要多,皇帝车驾一过,估计那些地方官吏们都要叫苦连连。

家底太薄,迎驾就是一项苦差,耗损上面不可能都由户部支付,地方上必定要承担一部分,圣驾多路过上一次两次,河南的地方官府就得破产清算。

如今的官府可不像大清朝,有亏空这样的字眼,钱粮上面朝廷盯的死死的,大家都不富裕,谁也别玩幺蛾子。

从去年开始的大基建工程,河南这边比南边和西边慢上许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民夫招募艰难,钱粮上也不凑手,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当年窦建德的数十万降军,大多都被河南留了下来,能够稍稍缓解一下河南的状况,可也导致了河北又成了大兵营。

驻守在河北的诸部大军加起来,好像比河北百姓的数量还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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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进入到了东都地界,萧禹等人都陪在了李破身边,一边给皇帝讲解着洛阳之种种,一边准备陪同皇帝和洛阳出迎的官员们见面。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个有趣的插曲。

前面有人来报,几个和尚想要见驾,自称是洛阳白马寺的僧人。

李破对光头们向无好感,可他做起事来就是这样,喜恶很多时候并不能影响他的行为,比如说前些时扶南人来朝,他就让李靖寻了几个荆州的高僧随扶南使者回去了扶南传法。

这事上也体现出了他的思维,传不传佛法只在其次,和尚们只要能走到地方,便会无意间将中原的礼仪和文化带到那里,并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中原来的和尚在外间站稳了脚跟,大唐的触角很可能便会随之而至。

西突厥使者走的时候也照此办理,和尚都是从荆襄之地寻的,那里是当年南朝的根据地之一,同样是佛法最为昌盛的地界,和尚很多,消失些领头的其实是好事。

…………

“他们要做什么?竟敢拦朕于道途?”

李破口气不太好,亲眼看到了河南的景象,即便比预料中好上许多,李破的心情还是渐渐低落了不少。

传报的人哪能说的清楚,陪在他身边的萧禹便笑着劝道:“敢于直面君颜的必是大德无疑……

白马寺据说是汉时所立,高僧更是层出不穷,陛下不妨见上一见,与高僧共论禅机的机会可不多呢。”

李破撇了这厮一眼,朝中信佛的人着实不少,萧氏,陈氏这些南朝遗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刀剑加身之时,也没见佛祖怎么照顾他们,萧娘娘就很虔诚,可你瞧瞧她这一辈过的,而以她的身份,难道还能修个来世?

李破吩咐道:“那就带上他们,问问他们的来意,等进了洛阳安顿下来再与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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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他就开始挤兑萧禹,“朕当年随军征辽东,大军当中兵戈林立,杀气盈于天地之间,杨广却在涿郡行宫当中召开了法会。

这些人说了什么朕不晓得,可却眼见和尚道士们纷纷开坛做法,道士就不说了,和尚不是慈悲为怀吗?怎么还做法以求大胜?那得死多少人?佛祖的怜悯之心何在?

卿可别说那些佛徒都是假和尚,据说各个鼎鼎大名,就是卿口中的大德高僧,他们的作为让朕很是困惑,卿虔信佛道,可能为朕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