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简自然是也思量到这一步,他真正布置的局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好戏还要接着上演。
“官家,微臣清清白白,还请管家明鉴!”柴简率先给众人打了一个预防针。
“你们瞧,这尸体穿着的青色布衫虽说与萧正身上的衣服并未有所区别,可是仔细瞧二者的针线便能看出异样。”
一旁的萧正蓦然开口道,将众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来。
萧正的衣服是萧燕容亲手制作的,颇有辽人绣娘的风格,而且他衣服上的布料丝滑细腻,价格不菲,与尸体上的破旧衣服截然不同。
提刑司闻言,凑近前去仔细看了看,他闻到衣服上的香味觉得莫名有些熟悉,“这是朱雀街一行衣铺里的料子,因价格实惠,且带有香气,很受平民百姓喜爱。另外还有一些高官贵府的娘子们会专程购买布料为下人统一制作服饰,可是诸如此类款式,更少有人会定制,毕竟不方便活计,若是去店铺里查查是何人定制了这等衣裳,寻着蛛丝马迹许是能查到死者的身份。”
徽宗闻言,略显疲惫,他干脆全权将案件交给提刑司来处置,并且安排几个亲信监视,以
示公正。
“传朕旨意,即刻起将太师安置于道观,好好净净他的污秽心思。”徽宗一甩衣袖,愤怒离去。
宋代的安置乃是一种对宰相、待从官的刑法,相当于流放,可是被安置之人却有很大的人生自由。
蔡京顿时惊恐不已,可人证物证具在,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恭顺的允诺。
蔡京眼下作茧自缚,心里多有不快,被使臣护送离开时,恶狠狠的瞪着柴简。
如果说目光能够杀人,柴简此刻面对的早就是刀光剑影了。
徽宗离开,提刑顿时松了一口气。
眼下的案件也没有方才那般复杂,不过是处理一个无名人士罢了。
很快捕快便去行衣房调查了所有定制服装的买主,顺藤摸瓜最终查到了善员外的头上。
原来死者是善府内一个打压的奴役,平日里十分恭顺,可是忽然这两日没了踪迹。
因为此人平日做事手脚麻利,很受邹氏喜爱,所以即便是对方失踪,也没人起疑心,还当是邹氏委派他去做什么事情了。
殊不知那男童是因为撞见了邹氏和下人的龌龊事,故而被邹氏灭了口。
当初邹氏与奸夫就是用那锋利的匕首刺穿了男
童的胸腔,并且将乱尸丢在荒无人烟之地。
正巧柴简因萧正的缘故对邹氏多有提防,并且派人时刻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所以邹氏的暴行早就暴露在柴简的眼皮下,柴简顺势借用那具尸体设计了一个精心的布局。
既能让蔡京吃了瘪,也能够让恶毒的邹氏得了报应。
没过多久善员外夫妇便被捕快押送而来。
提刑司直接将凶器丢在邹氏面前,沉吟道,“还不快将事情的经过仔细交代清楚。”
邹氏顿时慌乱万分,她知道事情已经暴露,连声求饶道,“大人,凶手并非是我,而是……”
“而是与你行苟且之事的奸夫?”
柴简冷不丁的开口道。
事实上,邹氏与林灵素陷害柴简一事,柴简心里也是清楚的。
如今新仇旧账一起算!
邹氏身子发软,瘫软在地。反倒是一旁的善员外竖起来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柴简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并且添油加醋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杀的人怎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我的府宅中,可是当我知道此事元妙先生也知道时,心里便恍然大悟,许是你与元妙先生勾结,想
要害我不成,毕竟你也怕官兵调查到你身上,可是却不想如此碰巧,便有了后来的事。”
当然邹氏原本胆小懦弱,且脑子蠢笨,压根没想过陷害谁,不过是杀了人便逃走了。
这一切都是柴简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强行将两个案件联络在一起罢了。
善员外闻言,顿时羞愧难当,直指着邹氏谩骂道,“你这不知检点的妇人!”善员外说罢又狠狠地给了对方一巴掌。
“你是抢劫朝廷金银珠宝的乱贼,你才是恶人!”邹氏精神奔溃,指着柴简一顿输出。
只可惜她的话语无人相信,无论是善员外还是远被安置的蔡京,都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爪牙伸过来灭掉邹氏。
因为是家中丑事,又是命案,于是邹氏便被暗地里解决了。
到此为止,此事也就算是告了一段落。
萧正也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将自己病重的母亲接到柴府精心照顾,他对柴简也是非常忠心。
善员外自打邹氏做出那种毁三观的事情来,已经许久没有露面。
……
话说一路奔波的童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每日不是食不果腹便是衣不蔽体,且还要时刻提防官兵驱逐。
毕竟他现在狼狈的模样同那流民没有太多的区别,且童贯如今失了一只眼睛,他内心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无论是金人,还是辽人,都是直接导致童贯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
他心里暗中发誓,日后定然要掌控权利,并且歼灭金人,即便这个想法如今看来略有幼稚。
这日他与随从继续赶路时,沿途来到一处山林,二人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几乎没什么力气,艰难的迈着步伐。
随着越来越接近宋国,也就意味着他们会不可避免的与金人有所牵连。
可是如今的童贯根本没有时间忧虑这些,他只想要找到一点吃食。
流民大多都是集体行动的,他们会有目的性的前往某一座繁华的城池。
可是在途中,难免有很多流民体力不支,或者是病重死亡,但更多的是被活生生的饿死。
所以在这场难民的大迁徙中,也就逐渐出现了人吃人的、人人抢夺物资的情景。
尤其是像童贯这类孤独的迁徙者,他们此刻更像是凶残的猎食野兽。
只见路边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老者满头花白的头发,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看上去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