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萧正神情看似有些忧伤,眼神呆滞,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萧燕容温柔的替萧正夹菜,她那双如同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有些红肿,好似刚刚哭过了,“你且吃菜,这都是官人今日亲自做的,可要比东京城内最好的酒楼里的招牌菜还要好吃。”
萧正大抵是有些心虚,乖巧了道了谢意后便埋头吃饭,也不肯出言说话。
众人也没有发觉异样,只当是萧正这几日在先生家里受了清苦,为此钱老七还一脸正气的指责先生苛待了他的学生,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途中柴简突然开口道,“厨房小灶里我还炖了鸡汤,你且去端来吧!”
柴简说话时脸色平淡,不温不火,没有半点异常。萧正听了忙去厨房,他倒是觉得如今的饭桌上气氛诡异的可怕。
平日里萧正也会帮忙打理一些活计,所以众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厨房里空无一人,倒是没有一个丫鬟婆子,每次柴简亲自下厨时,厨房里都是这般景象。
灶火上的紫砂锅热气腾腾,一股香味弥漫在空中,直叫人流口水。
萧正看了看四处无人,情不自禁的摸到怀里的
一个白色药包。
蔡京恐吓他的话语仿佛依旧在耳畔,萧正清楚的记得蔡京说过,若是他不肯杀掉柴府里的重人,蔡京便要杀掉他的家人。
如果蔡京是用那个酒鬼父亲的性命威胁,萧正是绝对不肯同意的,可是他想到年老色衰又饱受欺压的母亲,心里终究是不忍坐视不理。
宋国讲法,可那是建立在平民基础上的。诸如蔡京这般权势滔天的人,即便是杀了人也能顺利脱身。萧正就像是微不足道的蝼蚁,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那双幽暗的眸子里闪烁着晶光,默默地将手伸向了紫砂锅。
饭桌上,柴简和萧燕容心情复杂。眼看着萧正一脸天真的端着鸡汤走来,萧燕容的眼角不禁滑过一滴泪,她忙用衣袖擦掉掩饰起来。
当萧正将东西放在桌上后便规规矩矩的替众人乘起汤来,钱老七还一脸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夸赞,“孩子可太懂事了!”
柴简不动声色的闻了闻汤水,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他很欣慰萧正没有下手。
于是吃过饭后,柴简单独将萧正叫来书房。
萧正有些拘谨,局促的站在一旁,他知道柴简向来严厉,
心里不自觉的害怕。
“你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柴简叹了一口气,他都觉得自己好似在以老师的口吻教训学生。
萧正起初有些愣神,后反应过来当即跪地扣头,连声说道,“柴大人,我有难言之隐。”
“你当我私自叫你商讨是为何,你且如实告知我,不可有任何隐瞒。”柴简一字一顿道。
他正是觉得萧正此人不坏,故而这般为其着想,不然事情暴露,只怕钱老七恨的直牙痒痒。
“太师……叫我趁机下毒,谋害柴大人,可是我知大家是真心待我,所以便偷偷将药扔了。”萧正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满是愧疚。
萧正不是没有想过得罪蔡京的后果,可是要他平白无故杀了这般多的好心人,萧正宁愿自杀。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很惭愧,承蒙大人这般教诲,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自是没了脸面苟活了。”
萧正说着就要朝着一旁的金丝楠木柜台上撞去,却被柴简及时制止。
柴简有些无奈,他将萧正搀扶起来,认真道,“事已至此,你又未曾起了歹念,我又不会怪怨,何必寻死。那蔡京欺你
,你当真愿意像个懦夫一般忍气吞声?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反将一计,待事情成功,我也会助你饱受苦难的母亲脱离苦海。”
萧正闻言,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柴简,“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定会上刀山下火海!”
柴简只是摇头道,“张口闭口生生死死,怎得这般悲怀,你且听我详细说来……”
柴简将自己的计谋如数告知萧正,萧正也听的格外认真。
萧正年纪尚小,柴府众人对颇有照顾。且他天真烂漫,做完了先生教授的功课总会出去走走,这是府里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没隔三日有余,蔡京都会在朱雀街附近的人一家酒楼里等着萧正,
起初蔡京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萧正得到一些有用信息,比如什么贪污之类的恶劣行径,他也好向徽宗检举。
可是柴简生意做的滴水不漏,应该上缴的款额一分不差,就是精明的账房先生来了对账也发现不了错误,别说萧正这般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于是蔡京起了贪心,试图让萧正下毒杀掉柴府一众人,也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可是他左等右等,只见柴
简那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萧正也是灰头土脸的前来复命。
气急败坏的蔡京直接将萧正踹到在地,又举起身侧的茶碗砸着对方的脊背,“混账东西,这点事情也做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处?”
萧正匍匐在蔡京脚下,声音颤抖的说着,“他们非常警惕,我不好下手。”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你那老母亲的性命,只怕是要不保了!”
蔡京没了耐心,恶狠狠的威胁道。
“太师,属下有一主意,不知可行?”
“快讲?”
“若是我自尽于柴府,大人只要去报官便可,朝廷命官的府里出了人命,既不是低贱的奴役,更不是什么乱寇,而是普通百姓,柴大人岂不是处于风尖浪口,到时候且不说柴大人官职岌岌可危,解了太师心头之恨,太师还能凭借之前与柴大人的合作关系向官家美言几句,顺利拿到玻璃厂的控制权,岂不是美滋滋?”萧正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他紧紧握着拳头。
蔡京闻言,稍加思忖,觉得甚是不错,一张大饼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主意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