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酒楼掌柜怕生出大事,忙赶来将身子软弱的肖邦拉在椅子上,又命小二去了几锭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肖爷咱且停手罢。”
肖邦此刻哪里还能听的到掌柜的劝诫,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对着柴简就是一通求饶道,“柴大官人,是我迷了心智,不该在紫阁街造事。”
肖邦知道在那张平易近人的面孔下,柴简实际上是一个富有手段干净利索、做事谨慎实且城府颇深之人。
“我道紫阁街近日多有不太平,竟是你这污秽到处生是非,你说我怎罚你合理。”
柴简挑眉,字字诛心,显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柴大官人,我日后绝不会踏足紫阁街一步,绝不会再入大人的眼,大人可算满意?”肖邦就差痛哭流涕抱着柴简的大腿苦苦哀求了,可他到底是名震一时的恶霸,也不能全没了尊严脸面。
日后在道上,肖邦还如何混的下去?他总是将自己比喻成刘邦,那必然要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柴简冷着面颊沉吟道,“你且最好如此,下次我得了你祸害商户的消息,定要将你送官,判了罪名流放野蛮之地
。”
肖邦殷勤奉承,连声保证,那神情与态度与先前截然相反。待柴简允声让其离开,肖邦才带着一众壮汉匆匆离开。
掌柜最会见风使舵,明眼人都瞧得出柴简身份,连忙吩咐小二在酒楼二楼留一厢房接待。
“是我眼拙没认出柴大官人,还请大官人上楼,今日的菜肴酒水一律免单。”
掌柜点头哈腰的说着。
但是柴简却婉言拒绝,只是道,“还劳烦小二跑一趟将菜肴送至柴府。”
“自然是要的。”掌柜回应。
柴简大手一辉,一旁机灵的伙计便丢下一碎银,众人随之扬长而去。
柴简只顾及如何粉饰紫阁街,以及如何让各户商家赚的金钵满体,却忽略了商业街的治安问题。
经肖邦此类混账明目张胆索要保护费一事后,柴简后请了五丈河帮主戚胜雄,请求对方严防贼人,守卫紫阁街安稳。
作为报酬,柴简与其达成合约,每月末了支付相应的工资。
自从那日王黼将自己所受委屈告知假父老太监梁师成以来,梁师成撺掇不少嫔妃在徽宗耳边吹枕边风。
宫中嫔妃向来巴结梁师成还来不及,此刻有了机会争相表现。
后
来梁师成又时常隐晦的提及林灵素仰仗官威得罪了不少人,久而久之徽宗心里也有些不乐意。
徽宗私下里多番召见林灵素,不过关起门来二人说了些什么,纵使梁师成这个贴身老太监也不曾得知。
不过每次徽宗都是冷着面颊,可见二人相谈不甚欢,可是林灵素巧言令色,将徽宗糊弄的身陷囫囵却不知。
梁师成觉得机会合适,便又撺掇起朝中大臣,大臣大多趋炎附势背地里没少与梁师成勾结,自是在朝堂上没少参一本。
果然徽宗大怒,说是林灵素沾染人世间烟火气过甚,越发没了体统,命令其幽静道观几月。
可徽宗到底也是敬重林灵素,虽说朝廷大臣多有不满,他也没让林灵素过分难堪,最终没同意在紫阁街修建道观,却也另批了一处幽远深辟的好去处,命人着手修建道观。
林灵素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去了道观,如今朝廷上倒也没有那般激烈的明争暗斗,最起码没有赤裸裸的针对柴简的明争暗斗,柴简倒也是平静了几日。
可是一日,那梁师成竟借事来了柴府。
偌大的堂屋内,梁师成柔柔弱弱的躺在自然木色梨花
木四出头官帽椅上,手持龙泉青瓷茶碗,圈圈雾气将他阴柔的外表衬托的显露无疑。
如今气候逐渐回暖,梁师成一旁的伺候太监却端着一暖手炉。
柴简心中顿时了然,梁师成在充满计谋的后宫中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一是懂得察言观色;二是心狠手辣;三是看得清局面。
当梁师成借故来此,柴简便知道对方已经看破自己的计谋,毕竟掌管紫阁街账薄之人正是柴简,而王黼与林灵素好端端的起了争执,谁在这趟浑水里摸鱼不言而喻。
“我道柴大官人也是个聪明人,说说吧!你怎知我会帮你?”
“林灵素今日欺压我,日后便会欺压梁总管,此等祸害为何不除?”柴简笑道。
正如柴简所言,若是任由林灵素肆无忌惮,久而久之最终会碰到梁师成的利益。
柴简终归是一个散官,在朝廷上没有太大话语权,更没有更高的权利,可是偏偏柴简财多。
梁师成不免动了招揽的心思,俗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梁师成心中思虑甚多,却凝眉不语,脸色平淡,半响才淡淡道,“咱家听说柴大人曾在蔡京手下做事?
怎么后来又不了?”
他说话时,口气还算恭敬,柴简不禁感慨,到底是出在宫中的老太监,即便心里未曾将柴简这个散官放在心上,可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谈,都是缜密细致,让人挑不出来差错。
柴简知对方暗中早就调查了自己,故而也不装腔作势,诚恳道,“兔死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啪!
梁师成拍案而起,当即怒斥道,“你怕是不想活命了。”
此等逆贼反话,让向来处事小心的梁师成也不禁心里忐忑。朝廷内外官员无论如何争斗,彼此见面倒也是客客气气,各自为其留有一丝余地。
虽说蔡京确实因为柴简没有利用价值而丢军保卒,可是朝廷之上也无人像柴简这般大胆。
柴简对其反应并不意外,继续说道,“梁总管,这世道本就不太平,我们都是夹缝求生,何必如此较真?”
梁师成闻言缓缓坐下,又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心里好似平淡了一些。
如今柴简着手创办商业街,虽说租金都上交国库,却也有不少的利息费。
反观梁师成近日巴结各官,以及宫中受宠的嫔妃,倒是出手不少银两,正愁如何弥补此等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