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柴简所言,内心的冲动皆烟消云散,便跟随酒楼伙计来到一张大方桌前。
起初伙计们还推搡着不肯让座,甚至说道,“我等皆是低贱之身,怎么能与大人同桌用膳,我们便是随意找个犄角旮旯,能够吃上一口剩菜热汤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柴简当即发怒,他最是厌烦封建思想,沉吟道,“若是你们已经将自己看低了,日后自然只能做个低贱之人,我向来不喜思想固执之人,你们且上座就是。”
伙计们闻言纷纷不敢再度违背,皆蹑手蹑脚的上座。许是柴简所言让他们心中有所动摇,亦或者是畏惧柴简恼火。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了。
慕容英看着柴简的一番作为,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看透。
但是她很喜欢柴简的做派,反倒是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高官大户,只觉得让人心生厌恶。
酒楼小二大抵没那么热情,送来一壶茶水后便没了踪迹。
武松浅尝一杯,只觉得生涩难耐,一口吐了出去,正中一伙计面门,口中还怪怨道,“呸!一壶冷茶水,还这么难喝。”
被吐了一脸口水的伙计抡起宽大的袖子,笑的一脸纯真,“咱平生还未正经坐在这里喝茶闲谈呢。”
细心的慕容英瞧见那些机灵的小二朝二楼送茶时专程用一珍贵青菊瓣纹小瓷茶壶,茶壶还冒着微微热气,顿感受到不公平待遇。
不用多说,酒楼的小二最是会察言观色,踩高捧低,恰逢其时的随波逐流。
柴简也注意到这些,他在感慨如此贵重文物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揣测二楼里坐了什么大官。
众人等了半晌,忘事的小二才匆匆赶来,他一口气将菜名如数背下,待顾客选了菜品后,铛头便会在后厨记录菜单,最后交给厨师制作菜品。
武松正感慨小二记性极佳时,对方已经将菜品尽数念完,又带着一脸官方式笑容说道,“客官只管点菜,铛头会记下来。”
武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叫了几坛好酒,对,是坛!那破大点的碗才不够武松尽情释放天性。
几个伙计又不敢点菜,只得交给柴简来,他直接要了酒楼里当红的菜品,并且纷纷来两份。
“怎么两份?纵使我有天大的肚量也不够吃啊!”武松看着一旁偌大的
瓷白盘子满脸的忧郁,让他喝酒倒是管够。
“红衣为我添人丁,我在外头这般胡吃海喝,怎么能够忘了她。”柴简回道。
慕容英闻言,心中只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能让柴简儿孙满堂。
又等了许久,行菜才慢悠悠的扛着菜品走来,那是个精瘦的男人,皮肤黝黑,力气却是很大。
武松拿起一坛好酒就开始灌,他喝的十分尽兴,慕容英也止不住来几碗。
在这紫阁街不过几日便能闯出一番天地,可见酒楼里的好酒绝佳。
只是那当红的菜品没那么惹人喜爱,除了一旁饿的头晕眼花,几日难吃到油水的伙计们在,柴简与慕容英基本没动筷,倒是武松借着酒囫囵了几口菜。
“还是官人的手艺更胜一筹。”
慕容英表示吃过柴简的饭菜,顿时觉得这酒楼的当红菜品也不过如此。
“若是官人开家酒楼,定是这紫阁街最盛大的酒楼。”慕容英满眼钦佩的说道。
除了武松喝酒,伙计们纷纷低头埋头湖吃,这把狗粮实在是管饱。
正当众人吃肉喝酒时,店里又来了几个高大的壮汉,他们看起来面色阴狠,不是好得罪的人。
柴简更是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肖邦,当日一太学生告官时,肖邦被打的浑身是血,像是丢垃圾一般扔在堂上,所以柴简很有印象。
如今的肖邦非但没有因灾消沉,反倒是越发得意,平民服饰缺乏礼制,肖邦只着一件黑色团花鹿皮裘皮,头戴赤色毛头巾,狭长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星光。
光是他身上那赤色毛头巾就要直钱五贯,可见肖邦带了官司也过得如鱼得水。
那肖邦被一众大汉簇拥坐到一把原木色系扶手椅上,他高高的翘起二郎腿。
掌柜见状顿感不妙,忙吩咐小二送来一坛好酒,亲自为其倒满,又满脸奉承的说道,“什么风儿把肖爷给吹来了,我道今日酒楼蓬荜生辉。”
肖邦明显很受意,饱经风霜的粗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还有什么,你且不要说这些浑话,且把柴简交上来,我保你这酒楼开的安稳。”
掌柜闻言略不解,低着头恭敬追问,“肖大爷,前几日不是刚刚收了保护费吗?怎么……”
肖邦已经有些不悦,顺手提起周身的酒坛砸在地上,原本周遭的顾客只顾及自己吃喝玩乐,一概不理
会这些事,直到肖邦打碎酒坛,众人也不过同情的瞅了掌柜一眼,遂而继续哗众取乐。
“要你交钱你便钱,哪里有这么多废话?”肖邦扯着嗓子叫嚷道。
“哎哟喂,肖爷,莫要恼火,你且随我来慢些说……”掌柜怕生出事端,忙将这座瘟神请走。
柴简正困惑今日白白走一遭没遇到那胡乱收保护费的贼人,眼下贼人不就撞了个满怀。
柴简使了眼色,醉酒的武松踩着桌面一跃,踉踉跄跄的落在肖邦面前,他到底身强力壮,酒意难控制手脚,不小心使大了力气,直接将肖邦甩了出去。
肖邦的躯体飞身抛出去,完美撞击另一桌面,满桌的菜肴渗出的汤汁洒了他全身,那昂贵的黑色团花鹿皮裘皮更是染了一层污秽。
球进了!
柴简心中不禁感慨,却还是装作平易近人的模样走过去问道,“我这兄弟不知轻重,肖爷神智可还是清醒?”
武松此刻已经在歪歪扭扭的靠在一把圆椅上,竟当众打起了鼾声。
肖邦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正骂骂咧咧的要报复,却见柴简正一脸讥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腿脚一软,顺着桌子周身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