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受宠若惊,当朝新贵宴请平民,此等做派前所未闻。他们坐立不安,面面相觑,纷纷不敢上前。
柴简笑道,“诸位尽心尽力,工事才得以顺利进行,柴某感激不尽,尔等也莫要推辞,今日尽情喝酒吃肉,不用有所顾虑。”
工匠们这才放宽心,众人围坐一起把酒言欢,好不自在。
熊觉与梁超平日里多番向柴简讨教,关系也逐渐熟络些,可是二人依旧懂得分寸,对柴简敬重万分。
兴许是酒壮人胆,席间梁超越发胆大起来,他行辑礼,万分恭敬的跪在地上,“柴大官人,我一直心存感激,若非大人挽救我们二人于水火中,只怕在邓行商会殒了性命。”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那些光膀喝酒狼吞虎咽吃肉的工匠,面露同情之色,“如今大人接手此事,无亦与邓行头分道而行,只是可惜这些兄弟们无依无靠,日后回到邓行商会免不了要忍受一番劫难,还请大人指点迷津,救他们一条性命啊!”
随着梁超话落,只见那些大汉纷纷跪地叩首,一双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悲情之色。
等待他们的必是绝路,这才如此
胆大,借酒谈事,妄想得到柴简帮助。
柴简将梁超搀扶起来,他叹气道,“我怎会不知你们的难处,大家且用心做事,我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解救你们。”
众人闻言感怀万分,又是恭敬的对着柴简连连叩首,以此表示内心情怀。
回府途中,武松忍俊不禁,不禁询问道,“大人,如今我们在暗波涌动的东京,背地里不少人盯着大人,又如何能够帮助他们。”
柴简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邓行头当官数载,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岂不是易如反掌,你且去府中拿着银两,我们亲自登门拜访会一会那邓行头。”
武松也不懂得什么权谋计策,他见柴简口吻轻快,自是心里有了准备,故而快速赶回柴府拿了大量金银,足足有一箱之多。
邓禄先也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柴简,他一直记恨于心,可是柴简做事滴水不漏,一直以来也没让邓禄先抓了把柄。
当邓禄先听闻奴役来报,说是柴简登门拜访,差点没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去,他凝眉说道,“莫是看错了人?”
“确真无疑,小人远远瞧着柴大人带了那面露凶光的伙计,伙计手里还
抱着一箱子,于是连忙来报信。”
伙计惊恐解释起来。
说起来也是有趣,伙计暗地里日日跟踪柴简无果,他正愁如何交代,却不想瘟神竟登门拜访。
明里暗里,邓禄先吃了不少亏,此刻只想快些将柴简打发离开,故而对外称报了病,正在修养,也不方便接待贵客。
传话的伙计一字不漏的将邓禄先的话复述过后,惶恐不安的站在一侧,眉头紧皱,好想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吃人的魔鬼。
武松当即有些不乐意,性情直率,扯着腮帮说道,“你家大人生龙活虎,怎么偏巧今日报病,莫非是不肯见客,胡言乱语糊弄罢了。”
那伙计如遭雷劈,连忙俯身恭顺回应,“此话不敢乱说,大人的确是抱病在身,还请柴大人改日再来。”
柴简吃了闭门羹却并不恼火,他打量着武松手里的箱子,叹气道,“如此真是可惜,看来还要将这箱金银搬回去。”
那伙计顿时瞪大了眼,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却不想另外一伙计冲了过来,对着柴简点头哈腰将其迎了进去,“大人体恤柴大夫白白来一趟,硬是强撑着也要接待柴大夫。”
柴
简笑而不语,对方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可怕,什么官场情义,到底还是沉甸甸的金银来的实际些。
此刻邓禄先正襟危坐,紧闭双眸,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病重的模样。
武松直接将箱子放在梨花桌面上并且打开,金灿灿的金子让人顿时挪不开眼睛。
邓禄先忍俊不禁,默默地吞着口水,面前那箱银两足足比自己几年的俸禄还要多,可是他也不好丢了脸面被人耻笑,故而装腔作势道,“柴大官人这是为何?”
邓禄商会里的工匠大多是良民,在邓禄先手里当差谋生计,可是还有少部分的工匠签了卖身契,终生要为邓行商会做事。
良民可以随时走人,若是有牵绊,不过赔偿点银两罢了,可是这签了契约的工匠私自逃离是要官府通缉的。
而柴简正是为了那些身不由己的工匠,他拱手作辑,直言不讳,“大人,我想向你赎些工匠!”
这等事是邓禄先从未预料到的,可到底是柴简有求于人,他为了报复柴简,硬是不肯松口,“我瞧柴大官人乃是真心实意,可是这点银两怕是不够用。”
武松闻言,面色阴狠,卷起袖子,大
有动手的气派,“这些银两不够?大人莫非太贪心了。”
邓禄先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区区一个小伙计也敢这般对自己不敬重,便阴阳怪气的做出请的手势,“那这生意怕是谈不拢,我便不留柴大人做客了。”
暴脾气的武松恨不得朝着那邓行头抡上几拳头,好发泄自己的不得意,可到底是怕给柴简惹麻烦,只得退下一旁,黑着脸死死的瞪着邓行头。
若是能够用钱直接摆平的事,柴简也不愿大费周章,可偏偏邓禄先不松口,他只能低声威胁道,“据我所知,邓行商会前年打死了两个工匠,近日府里还出了人命。”
柴简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冷眼望着邓禄先,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人证物证具在,若是此事泄露,怕是有损大人名声,再不济惹了官司可就麻烦了。”
“你……”
邓禄先惊出一身冷汗,他条件反射似的指着柴简,那张扁平的脸颊颤抖不已,他竟不知,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率先被柴简知情。
“若是你我心平气和的将这件事情谈拢,你口袋里还能揣些银两,可若是你不肯,我也顾及不得什么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