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刀翻滚着朝韩世忠飞去,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但韩世忠这会儿全然处于下风,想要摆脱对方拿到直刀并不容易,对面的少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一拳狠过一拳的猛攻,韩世忠连连后退,等韩世忠站定,刀已经落入少年手里。
好在周围的士兵也不是傻子,很快又为自家都头送上了一把刀。
韩世忠狠狠的吐了个唾沫,他还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他拔出直刀问道:“小子挺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
“岳飞!”少年冷冷答道,随即也拔刀出鞘。
韩世忠见岳飞拿刀的架势,便知道对方使刀也不是庸手,搭配那一身怪力,只怕自己在兵刃上也讨不了好。
“听着,你爹娘的死跟我没关系,肯定是那些溃兵犯的错,这些溃兵我也在抓!不如你跟我一道去追那些溃兵如何?”韩世忠是真的有些怕了岳飞了,干脆招揽起对方来。
“没关系?这些溃兵怎么和你们没关系,若不是在燕京溃败,又岂会有溃兵?若不是平日治军不严,这些溃兵又怎么会滥杀无辜?”岳飞愤怒至极,一连串的问题随即抛了出来。
韩世忠却觉得岳飞强词夺理,“这天底下的溃兵不都是这般模样
?再说燕京溃败都是那童太尉贪功惹的祸,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岳飞冷笑一声:“好!那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找那童贯算账!”
眼见岳飞说不通又要动手,韩世忠急忙给身边士兵使眼色,该认怂的还是要认怂,他已经不指望能单打独斗拿下岳飞了。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韩世忠多年的人,见韩世忠如此示意,瞬间就明白了自家都头的意思,枪头渐渐压低指向岳飞。
不料这时韩世忠又喊道:“别伤了他!”
韩世忠还是爱惜岳飞的武艺,在他看来岳飞只是正在气头上,等对方气消了,自己便能收获一员猛将。
韩世忠这一嗓子顿时让这些士兵有些无所适从,他们也算是禁军中操练的比较勤的一批了,但也只练过杀敌,没练过制敌啊。
好在有人反应了过来,拿刀把枪头给剁了下来,当一条棍使,其他人见了纷纷照做,很快岳飞就陷入了棍阵之中。
岳飞虽说天生神力身体强健,但毕竟不是铜皮铁骨,没有枪头的木棍戳在身上也是疼痛难忍,加之一寸长一寸强,几次冲阵不成,渐渐的就失了回旋的空间,最后被十来根木棍死死的架住了。
这便是短兵器在遇上军阵时
的无奈,纵使你有通天的武艺也难以施展。
“去把牛筋打湿了将他绑了!”韩世忠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岳飞面前,“小子算你好运,要换成前两年的我,你今天可就没命了!”
岳飞恨恨的看向韩世忠,随即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韩世忠也不生气,只是招呼人将岳飞绑了,接着便返程往相州府而去。
一路上岳飞也试着逃跑,但奈何浸了水的牛筋绳实在挣不开,反而让自己几次摔下马,摔了个鼻青脸肿。
也就熄了逃跑的心思,准备到了相州再见机行事。
韩世忠一行人刚走出汤阴县地界,天上就下起了小雨,加之天色稍暗,韩世忠便下令全队到一间破庙避雨做饭,待明日再继续上路。
这是一座常见的关圣庙,只是不知什么缘由废弃了,所幸主殿的结构还算完好,殿中的神像也只是缺了手中的大刀。
韩世忠自行上前拜了一拜:“武安王莫怪,今日小辈借你庙宇安歇一晚,来日定奉上香火!”
拜祭过关二爷后,韩世忠便立即吩咐人生火做饭。
宋代的便携军粮类似于后世的方便米饭,加水烧开后便可得到一团类似粥的糊糊,加上盐巴调味,只能说勉强能入口。
不过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军士们虽然抱怨,但也没得选。
韩世忠也不喜欢这玩意儿,几口对付完以后,便端了一碗盛到了岳飞面前,并给岳飞解开了绳子。
“你可别打歪主意,老子是不想喂你,才让你自己吃。你若不识好歹,不仅晚饭没了,手脚也小心被捆废!”韩世忠警告岳飞道。
岳飞用余光扫视了周围,发现好几名士兵都在暗暗注视着自己这边,眼前又有韩世忠这个难缠的对手,顿时熄了趁机逃跑的念头,端起碗吃起东西来。
韩世忠静静盯着岳飞吞下最后一口糊糊,这才取了绳子又将岳飞绑了起来,而且还特意换了些关节绑,免得对岳飞的身体造成伤害。
韩世忠这边刚绑好岳飞,便见一名禁军冒雨跑了进来。
韩世忠诧异的看向来人:“张五,你怎么来了?大帅有吩咐?”
那名禁军点点头随即说道:“韩都头,相公有令,让你带些财货回去!”
“财货?”韩世忠一愣,“我上哪儿去寻财货?”
没等那名叫张五的禁军解释,旁边一名禁军随即站了过来说道:“这个简单啊!这相州如今到处都是溃兵,我们挑个比较富庶的庄子,把人宰了便是,到
时候就推给溃兵,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哼!”这人话音刚落,旁边立刻传来一声冷哼,韩世忠转头看去,正是岳飞。
看着岳飞轻蔑的目光,韩世忠不由得一阵脸红,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岳飞说自己和那些溃兵不一样,如今也去劫庄子,还栽脏,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这是大帅的意思?”韩世忠赶紧问向张五。
张五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童太尉不日就要路过相州了,相公想着送点什么为太尉庆功。”
韩世忠听到这话更觉岳飞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也理解自家主帅为什么要给童贯送礼,毕竟燕京溃败的罪责还架在种师道头上呢,倘若不想想办法,只怕就要背锅了。
可这场祸事本就是童贯惹出来的,如今为了这场祸事,反而要去讨好罪魁祸首,想想都憋屈。
再加上有岳飞在背后看着,韩世忠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就不能再找相州府借点?”韩世忠试探着问道。
张五摇了摇头:“相公没有提,但我琢磨着不成,单是接济我们军粮,相州府的人就颇有怨言,再提财物,只怕不能答应。”
难道自己也要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了吗?韩世忠顿时感到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