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的归宿,并没有被卫一泽拿走,而是遭到他的嫌弃。
表演回来的文怡站在一边,忍不住戳穿:“你不就是想送给姚雀,直说不就完了。”
姚雀把水晶球从袋子里拿出来,有点想不通:“不是,他说想要这个生日礼物,我买给他的。可是现在他又说不要。”
文怡瞥他一眼,表示怀疑:“他今天真的生日?不是骗人的吧?”
他说:“文怡,你今天真的很多余。”
文怡:“……”
姚雀拉了拉文怡的手,语气温温和和:“他今天过生日,我们就让一让他吧。”
文怡被这两个人气到了,自己成电灯泡了?
“我懒得理你们,你们自己逛吧,我不奉陪了!”文怡丢下这句话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姚雀想去追,被他拦住。
“我今天过生日,你们让一让我吧。”他竟然拿刚才她说的话来重复。
她在心中叹息,任由文怡走远了。
又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们去夹那个娃娃机。”他又提要求。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今天简直是事事顺他,就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玩了一圈,她实在是累了,抱着水晶球还有夹来的娃娃,和他走出商场,往她家的方向走。
水晶球内还在下雪,她又想起这个球是他说想要的,后面又说不要了,变得也太快了。
“卫一泽,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可理喻。这个球是你说想要的。”
他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回答:“当时想要,后面又不想要了。”
“你的喜好变得也太快了。”她嘟囔道。
“小雀,我真正想要的生日礼物,怎么会是一个破球?”他停下来,好笑地望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的智商去哪了。
她皱起眉,回望过去,说:“你想要什么不能直说?今天我让着你。”
周围没什么人了,连虫鸣都没有。前面的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空气里流淌,撩人心弦。
“你真想知道?”他竟然在暗暗的夜色中去牵她的手。
她眉心一跳,联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同惊慌之鸟,弹开来。
“我不、不想知道了。”她竟然口吃了。
他慢悠悠地收回了手,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什么都没想!
之后她便不敢再主动说话,怕旁边这人再说出更加可怕的话来。
他也适可而止,没有再给她惊吓。
回到家,她躺在床铺上摆弄水晶球,里面总有下不完的雪。她一边玩球,一边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真正想要的生日礼物,不会真的是一个吻吧?她是不可能给他的。
在饰品店外面和他讲话的中年夫妇,大概就是他的父母,看起来关系很不亲近。那个女人似乎是他的后妈。还有旁边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得很远,和他不像有亲缘关系。他会想要水晶球,也许是看见那个路过的小孩,告诉妈妈水晶球下雪了。
他大概是想妈妈了。
如果在分别之前,他这么告诉她,她也许会给他一个拥抱。
卫一泽来六班蹭课,不是什么课都来的。他会选课,语文、数学、英语、生物和体育课,他就常来,但是物理、化学,他一般是不来的。
有人问过他,他掀着眼皮,吊儿郎当地给出回答:“那两门听不懂,你们老师讲得太深了。”
姚雀听见了,还问他:“那语文、数学和英语,你真的有认真听课?”
“怎么没有?”他从抽屉摸出一本笔记本,摊开。
姚雀看了,撇嘴,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些笔记,毫无深度,内容就跟抄课本似的。
不过这人来六班真的有听课,也算对得起这张被他霸占的桌子。
这节是语文课,讲测试卷。高知秋特意走到卫一泽的桌子边,看着他的桌面,确认过他也有卷子,才开始讲课。
对于不是六班的卫一泽,高知秋格外上心,经常会站在他的桌子旁边检查,看他写了笔记没有。
卫一泽也老老实实地抓着笔,写上几句话。
准备讲作文,高知秋先是表扬了班里几个写得好的同学,然后就开始讲一些写作文的技巧。
有一桌的女生窃窃私语着,高知秋没管,直到有女生喊起来:“高老师,刘晓鸥不舒服,要上医院。”
高知秋走到刘晓鸥的桌子边,关心地问:“怎么了?”
同桌的女生回答:“她上次不舒服,送到校医室看过,后来去了医院。这次又不舒服了。”
高知秋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就去吧。”
同桌的女生看看老师,又看向卫一泽的方向,说:“刘晓鸥走不动路,上次是卫一泽抱她去的。”
刘晓鸥小声地□□起来,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
高知秋也没多想,转头看向卫一泽,说:“卫一泽,那你送刘晓鸥去医院吧。”
整个教室的人都看向卫一泽。
不管是期待的、还是看好戏的,所有的目光都在交错回合。仿佛有炸裂的火花声在教室里腾空响起,太挠人了。
卫一泽漆黑的眼睛扫过教室里的众人。他玩味地勾着唇,往椅背上一靠,似真似假地回:“老师,我今天脚疼。”
姚雀回头瞧他一眼,看看他撒谎之后有没有鼻子变长。
明明上课之前还好好的,上了半节课就脚疼了,他可真的太行了。
高知秋听了,和蔼的目光看向其他的男同学,问:“哪位男同学愿意帮忙?送刘晓鸥去医院吧。”
有个男同学举了手,可是刘晓鸥□□着说:“老师,我们班、班的男生抱不动我。”
高知秋问举手的男同学:“你抱得动吗?”
男同学迟疑起来:“应该行吧。”
刘晓鸥的女同桌生气地把桌子一拍,说:“天天来我们班蹭课,帮个忙都不帮。见死不救。他怎么可能脚疼,走两步看看。”
卫一泽把手上的水性笔重重地一摔,简直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
“要看我走两步是吧?三十分钟后我给你走。你们就等人死在这。”
如此冷酷无情,吓坏了一群女生。刘晓鸥的女同桌也不敢讲话了,大气都不敢出。
高知秋自认对当下的局面难以掌控,说:“我去叫年级主任来帮忙。”
马科常很快就来了,问清楚了缘由,便绕到刘晓鸥的桌子前,弯腰把她抱起。
一场闹剧总算进入尾声。
马科常将要踏出教室,想起什么,回头喊道:“我的车停得有点远,卫一泽你帮我把车开到楼下。”
卫一泽眉头一皱,“我脚疼,你忘了?”
马科常定定地瞧了他几秒,冷笑:“这里有个病人。你差不多得了。文怡,姚雀,你们两个,帮一下,把卫一泽扶下去。”
被点名的文怡和姚雀:“……”
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两个患者。
“兹”地一声,椅子被拉开,卫一泽手脚灵活地走出了教室。
搞得文怡和姚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一起出去。
卫一泽回头抬了抬下巴,“走啊。”
于是,文怡和姚雀在大家的注视下,一起走出了教室。
两个女孩像小跟班,跟着卫一泽走了很远,终于找到年级主任的汽车。
他竟然有车钥匙,摁了开锁,坐上驾驶位。
姚雀忍不住问:“你有驾照吗?”
卫一泽拍了拍车头的灰尘,一脸晦气:“真是给你们六班做苦力来了。如果我没驾照,马科常会叫我开他的车?”
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他缓和了神色,看向姚雀,“小雀,你们先回教室吧。”
得到指令,文怡立刻拉上姚雀的手,掉头往回走。
一路上,文怡都在吐槽,姚雀只能小声叹气。
她们即将走到教学楼的楼下,马科常抱着刘晓鸥从楼梯下来了。
马科常看了看她们,说:“我刚才忘记把刘晓鸥的同桌给叫上了,我和刘晓鸥两个人去医院也不太合适。要不,你们两个一起上车吧?帮照顾一下。”
真是,关她们什么事啊!
但是,实在是无法拒绝年级主任的要求,文怡和姚雀硬着头皮点头。
卫一泽把车停在旁边,下车等马科常。
马科常先把刘晓鸥抱进汽车后排,后叫文怡和姚雀坐上去。
“你叫她们两个坐上去干嘛?”卫一泽竟质问起老师来。
马科常瞥了他一眼,“我一个男老师,带刘晓鸥去医院也不合适。”
所以,还是需要有女同学陪同,避嫌。
卫一泽二话没说,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上去。
“那就,一起去呗。”十分钟前还找了借口不愿意去的少年,改变了主意。
马科常没接话,启动汽车开了出去。
刘晓鸥几乎是躺在后排,姚雀坐得近,就用手拦着座椅外侧,避免刘晓鸥掉下去。
“你出了好多汗,我帮你擦擦?”姚雀问。
刘晓鸥声音微弱地回了一个“嗯”。
脸色苍白,看来是真不舒服。
姚雀从上衣口袋摸到一包纸巾,弯下腰,小心地给刘晓鸥擦汗。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病患,为什么三番两次要卫一泽抱去看病。大约是喜欢他吧,姚雀默默地想。
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医院。
马科常把刘晓鸥抱下车,叫卫一泽去挂号。
医院人不多,刘晓鸥很快就得到接诊。
姚雀和文怡坐在医院的长廊,无聊地说着周末有什么安排。
说着说着,姚雀感觉下腹隐隐作痛,她靠在文怡的肩膀忍耐。
文怡担心地问:“你也肚子疼?”
她小声地在文怡耳边说了一句,就闭眼休息。
诊室里没卫一泽的事了,他从里面走出。
女孩脸色苍白地靠在同伴的肩膀,唇紧紧抿着,让他揪心。
“你也不舒服?”他快步走上去,弯下腰,查看姚雀的神色。
文怡摆了摆手,“没事,让她休息一会儿。”
“这还叫没事?进去看看。”说着,他伸手去捞姚雀,想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姚雀说不出话,抿着唇看文怡。
文怡会意,拍开卫一泽伸来的手,“真没事,给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别挡我,我现在就要带她进去看。”他不容置疑地再次伸手,穿过椅背,捞到姚雀的腰。
突然触碰到她身体的手,像滚烫的开水。少年时期的身体似乎特别敏感,异性的触碰会让人头皮发麻。
她缩了一下。
文怡迟疑,“小雀她是,”似乎难以说出口,“痛经。”
他愣在当场。刚刚搭到女孩腰上的手,尴尬地停在当场,最后只能慢吞吞又很不情愿地被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