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老脸一点都不红:“怎么叫搅混水呢。谁做生意不这样啊。这年头出门打仗, 谁能靠那点军饷,皇帝都欠我钱呢。真要是西剿鞑靼的战线拖得太长,你说言实和山光远还能不来找我借钱?”
说起借钱, 轻竹满肚子气起来:“朝廷往那么多家银行借钱, 大三家里,安盛和晋商都按期还款了, 就苏女银行拖拖拉拉。”
轻竹会因为苏女银行的事情生气, 是因为言昳目前是苏女银行除创始控股的数位女富商以外, 最大的持股人。
言昳五年前在股市上搞垮了环渤船舶公司, 资金进出的账户都在苏女银行。做空环渤船舶, 需要极大数目的保证金, 她的频繁操作,大额进出账, 自然让苏女银行注意到了。
其实,她早早算是苏女银行在金陵的大客户, 而后做空环渤船舶成功后,难以想象的巨大资金被她授意存回了苏女银行, 言昳一跃成为苏女银行最大的金陵分行的活神仙。
之后没多久, 苏女银行也走上了上市的道路。当时苏女银行在江南股券交易所, 以六两三十二钱入市,连续跌了四个多月,一直跌到了三两出头的地步,苏女银行背后的大部分是实业家,只知道应该有早早就上市的晋商银行搞的把戏,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们当时便考虑说找到言昳谈一谈,毕竟她在这领域也算是外界不知的奇人了。
言昳对苏女银行也算有感情,没要一点咨询费, 直接请人家到不知山云投资公司落座,跟苏女银行分析,晋商银行是如何利用她们业务的单薄性,并且在行业内放大他们的丙类贷款实际份额,来让苏女银行名声走下坡路的。
或许是言昳当时亲自出面,或许是她的言辞与分析折服了对方。
过了没几日,言昳见到了苏女银行实际控股的几位女富商们。
她们大多都有言昳姥姥或母亲的年纪,只有一个是刚接任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二十多岁,姓秦,估计也是女户出身,接任自己母亲或者姥姥的生意,坐到了这个位置。
秦老板模样寡淡,身材削瘦,人如纸一般轻轻坐在凳子前半截上,只在给言昳递上厚彩宣的名札时,才从指尖与名札上有一点梅花的香气。
这帮人是大明纺织业的魂,是出口制造业的中流砥柱,而且她们发家比男子难上百倍。上林书院当年也有她们的捐赠,才开始招收女生徒,言昳自然敬重她们。
苏女银行的这几位老板,以让言昳低价认购百分之八股份的条件,希望言昳出马帮她们摆平股市危机,击垮晋商银行。
言昳想来想去,摇头拒绝了:“我短期没有办法。我能帮苏女银行的股价稳定到四或者五两这个间隔内,也能现在以高价认购你们的股权。但现在你们斗不过晋商银行的。”
另外几个年长些的奶奶们,都是实业家出身,皱眉只觉得言昳不够懂行,不够有本事。只有那个秦老板轻声问道:“现在,那什么时候能斗过呢?”
言昳看着她笑起来:“五年吧。有时候神仙并不是做大事的人,而是关键节点不犯错的人。现在晋商银行算是犯了点错误,但我们需要让这错误酝酿到能把他们炸死的地步,少说需要五年。”
秦老板看模样寡淡单纯,但或许是其中众多大股东中,最有胆色的。她淡淡点头:“苏女银行近百年了。五年不算长。若是五年后,您有本事办这件事吗?”
言昳想了想:“或许。但我要先看苏女银行的账,我要确认你们是没犯错的人。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做不成你们现在要我做的事,但是以九两的高价认购百分之八股份,你们愿不愿意?”
秦老板有些吃惊,以当下股价的三倍。她亏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苏女银行刚刚上市遭遇寒霜,言昳以高价购股,确实是能够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苏女银行想来想去,哪怕不想五年之后,现在有言昳的雄厚资金入股,也不是坏事。
她们同意了。
从那之后,言昳包括通过交易所加持,对苏女银行持股迅速增长到百分之十三出头。不知山云对苏女银行的收购,似乎悄悄走漏了声响,让很多信奉不知山云的投资公司或个人,也纷纷买入了苏女银行。
她对苏女银行的长期持有,虽然没有让苏女银行大涨一波,但很快也达到了她预计的四两多每股。
另一边,随着持股的增加,言昳在苏女银行也越来越有话语权。
前几年睿文皇帝向各大银行借款,言昳使出浑身解数游说包括秦老板在内的各大股东,说服他们做出借款给朝廷这个赔本买卖。
所以现在来说,皇帝欠苏女银行钱,也就是欠言昳钱。她是大明的大债主之一绝不为过。
言昳如今实业以[东岸实业]这个集团为核心,其下收拢了报业、茶业、采矿采煤、冶金制造、造船军工等多个主产业,但如果算上子公司,那从铁路、盐业、垦业到水泥、毛纺、造纸、卷烟,几乎无不涵盖。
东岸实业旗下各个产业,在所在领域都很有名气,但东岸实业本身却是透明隐形的操线人。绝大多数的行内人士都不知道,重竹茶业和九州煤矿是同在东岸实业旗下的。
这些各行各业的公司产业,有大半都不是言昳自己经营干起来的,而是买出来的。她就是喜欢大浪淘沙捡烟头,动荡时代中满地捡的公司里,哪怕能救活一半,对她来说都是赚的。
而且这个复杂的实业集团下乱七八糟的各种公司会替她进行一些买进卖出,她通过子公司进行控股,也能掩盖她在金融上的动作。
而[不知山云]扩充为了纯粹的资产托管与金融操作为主的公司。言昳在这边走的就是胡乱吹逼路线,有一点成果,就利用报业疯狂吹嘘不知山云为股神公司、业内顶尖等等。
利用不知山云越发嘹亮的名号,她割韭菜割的让人不知道她在第几层。在境内闹出名堂后,她现在主营去割欧洲煤铁的期货韭菜,这些细说起来就复杂了。
现在的言昳到底渗透的有多深,连轻竹其实都很难完全判断。轻竹也只能用想着“不过五年,言老板不至于太夸张”来安慰自己。
大明真正的新资本言老板,听着轻竹给她低声汇报起复杂产业中的大事小事,一边心算一边对着小镜梳发抿鬓。
李月缇在一旁听着,总有一种她是个日理万机的皇帝的感觉。
但现在这个皇帝抿完头发后,正在把鞋蹬了,抱腿蜷在椅子上,以不怎么优雅但她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翻着最新的股价表:“晋商银行涨成这样了啊?还偏偏赶上了打仗的时候。”
轻竹有些激动地靠近,抓着袖上镶边,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这是不是到了您说的五年要弄垮晋商银行的时候了?”
言昳看她兴奋的样子笑起来。
轻竹以为是“天凉王破”吗?以为言昳只要挥挥手就能让大明最大的晋商银行完蛋吗?她还是没能意识到,晋商银行要倒台破产,结果会是什么啊。
言昳把线装本的股价表往桌上一扔:“也不至于。”她顺嘴想岔开话题:“我听说苏女银行开了京师周边几大分行之后,秦老板亲自下场管经营,来了京师?”
轻竹趴在桌边,有种要看人表演在棋盘上大杀特杀的兴奋感:“是是是!秦老板也在,咱们要下手了吗?”
言昳不回答她,笑道:“回头帮我约秦老板吧,刚刚还说我搅浑水,现在又恨不得我搅出龙吸水来。”
轻竹叹气:“说是这几年您做的大了,可真算不上惊心动魄,反而有点稳扎稳打的意思——除了九州矿业和九州船厂的事。总感觉我现在就是事务繁多,每天掐细的大内总管,没有大波大浪了。”
言昳斜看了她一眼:“真不是自家买卖啊,就光想看热闹,不想看报表。让你分红控股你不乐意,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起身来:“都这个点儿了,宫里也差不多了,我去换身衣裳,回言家蹭饭去了。大奶奶怎么办?”
李月缇托腮道:“看看书呗,或许明儿早上,我去观凭财报的分社去一趟,也去京师逛逛玩玩。”
言昳:“可别出去吃,这儿真没哪家店有好吃的东西,我请了好些杭帮、宁波厨子,在家里点菜就好——”她一边说着,李月缇送她出门,倒也不是客气,更与身份无关,只是李月缇总感觉还跟她有没说完的话,直到下人开门时,言昳瞧见外头正想要叩门呈拜帖的男子,微微一愣。
李月缇有些吃惊:“李忻?”
言昳蹙眉笑道:“大奶奶才刚到,你就找来了,看来是宫中下朝了啊。”
李忻一身暗红色官服,宽翼黑纱官帽,过肩蟒袍的镶金圆领里是扣着脖颈的交领高衣。他脸上略一泛红,点头朝言昳和李月缇深深作揖:“见过姐姐,见过……言老板。”
李月缇转头看言昳,促狭笑道:“之前不止是因为青州办矿的事,介绍你们见过一面吗?怎么感觉还挺熟的。”
言昳也一懵。
她是万没想到,李忻对李月缇这个姐姐的感情,那明显到地上爬过的蚂蚁都抱着胳膊啧啧。
然后李月缇竟然还一副给小辈牵红线的样子,觉得言昳跟李忻会有点可能性。
言昳是跟李忻很熟。
李月缇不知道的是,李忻这样想要脱离李家又无背景的名仕才子,没有言昳这样的靠山,做梦也别想五年内入阁。
言昳当时选了很多在朝野中或迷茫或沉浮的官员,来织造她在朝野中的脉络。选李忻,就是因为看出他好强投机又聪颖,但乱世之中他急于跟李家割裂,哪怕官位做的再高,也没有跟言昳抗衡的能力。
准确来说,言昳就是他的老板。
李月缇却以为他俩是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过家家牵牵手的年轻小男女。
李忻连忙打断李月缇的发散,道:“姐姐今日刚来京师,可要去置办笔墨书册?或是咱们可以去京师的贡院看一眼。啊对,京师除了宣陇皇帝办的京师大学堂以外,还有这几年新建的远安工程大学堂和马莲女子大学堂都很有名,那里都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很不巧,李忻说的这两家学堂,都是言昳并购重建的或者是新建的大学堂。
比如马莲女子大学堂,前身就是玛丽安修道学院,教授的以医科、律法与外语为主。言昳收下来之后,跟几个私立女子书塾合并,想着取新名——
但她才发现周边老京师的居民,把玛丽安一连音,都叫做马莲。为了朗朗上口,她干脆就改名成了马莲女子大学堂。
言昳对李忻说不上讨厌或喜欢,只觉得这男人出身太苦,发家太快,正走在一条岌岌可危的钢索上。
李月缇都三十出头了,不需要人教着怎么辨别男人。言昳便既不阻止也不鼓动,笑道:“你们商议就商议,我这是等不了要出门了。”
言昳驾车到言家门口,下人们可能都去后厨忙了,竟然是刚刚下学的雁菱开的门,她瞧见言昳,笑着鬼叫起来:“娘!讨饭的又来了!早上才把咱家腊鱼腊肉都榨干,晚上又空着手来了!说是要少吃,要纤身,结果天天来蹭吃蹭喝!”
言昳笑着去捂她的嘴,雁菱比她高一截,就像个灵活的金丝猴,身子一转,言昳只摸到她脖子了,嫌弃道:“瞧你这满脖子的汗。”
说着也进门了。
轻竹跟她一起来的,特意让杭帮厨子做了些菜打包过来,抬起红漆食盒,笑道:“怎么会是空手来的。”
言昳看雁菱一身汗,不想碰她,雁菱瞧言昳这么嫌弃,反而要笑嘻嘻的凑上来吓唬她,道:“我昨儿都没回来,这两日把我们拉到门头沟练高炮了,我这一路骑马回家见爹能不出汗吗?你倒是来巧了,山小爷也来了。”
言昳:“我当然知道,我也来找他的。”
雁菱故作吃惊的坏笑:“哦哟哟,不得了了。”她夸张的把那双糙手放在嘴前,造作的遮掩着:“爹都不够你回来的,还非要他来啊。不至于吧,昨儿才见过啊!”
言昳斜她一眼,伸手要拧她:“你再胡说八道,我回头就给你介绍相亲去。”
二人打打闹闹到里间,言昳就跟没搬出去似的,轻竹去厨房帮忙了,言昳到正间,就瞧见言实、元武、言涿华这言家仨爷们,跟山光远坐在圆桌边,桌上摆了个小棋盘,四个人捏着各色棋子正在说话。
言昳人还没迈过门槛,侧对她的山光远余光就瞧见了她,却很刻意的装作没看见,偏偏身子,背对她几分。言昳想着前两天其实从天津回来的路上,就有点尴尬,为了和缓点气氛,她故意往言实和山光远之间站,笑道:“我刚搬出来,言将军就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躲着您呢。”
言实是有一两年没见过她了,仰头瞧她,细细端详点头:“你娘翻来覆去的只会跟我说漂亮了,但这俩字可真不够。”
元武晒得黝黑,只有那太阳穴上有两道白印,显然是眼镜子留下的,他正拿了眼镜用桌布乱擦一通,戴上眼镜后天花乱坠的用成语。
反倒只有昨儿才见过的山光远往后稍了稍,挪开一丁点距离,也低头跟琢磨棋局似的不太眼看她。
言昳刚要往桌边小凳子坐,山光远竟然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把自己的凳子给她让地儿了。
言昳以为他还在生些没头没脑的闷气,转脸笑:“我哪好意思,还让山将军给我暖凳子。”
雁菱噗嗤笑起来,山光远脸上竟然显出几分义正言辞,皱眉道:“这玩笑开不得。”
言昳有些吃惊。
装什么呢?之前还他妈毛头小子顶她屁股呢,这会儿又一副守规矩老干部的模样?专在言实面前装样呢!
言昳哼了一声,不大高兴的转脸的就真坐下霸占了位置,托脸问言实,道:“宫中怎么说?”
这年头朝廷给的军饷少的离谱,甚至到了兵都会在路上饿死的地步,言家有几次对外作战,都背后有言昳支持。
朝廷啥也不给,贪着国库让将士去送死,也难说什么“忠君”。皇帝也知道朝廷出不起钱打仗,只能搞筹资,那么战胜之后地方上的产业、土地,朝廷也就别想都拿到手。
基本就是战争朝廷出了多少钱,就只能得到“家国太平”的脸面和相应的一点回报。那些出了八成军饷把打仗当投资的富商们,自然会把八成的利益也带走。
言昳依靠投资战争,也算是获得了不少边角地界。
言实看着她来了,其实也安心。
他知道朝廷现在负债累累怕是靠不住,但是鞑靼得了沙俄给的兵器,带枪带炮,一路南下。而似乎鞑靼跟卞宏一有过什么合作,或只是单纯的畏惧,鞑靼绕开卞宏一斜插在察哈尔的势力,只打朝廷部队,而不与卞宏一交手。
形势已经够复杂了,而且卞宏一坐拥陕晋察冀多地,虽领山西都督一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封闭边界、自造钱币,已经跟独立称王没有区别了。
如果最可能支援他们部队的言昳,都因为畏惧卞宏一而不出手,那言家要不然就是违背皇命不打这仗、要不然就只能带着将士去送死。
如果言昳是外人,言实将军怕是此刻已经可以跟她谈钱的问题了。
但言实还是更担忧言昳:“此次状况复杂。且不论跟鞑靼打仗,也是守城之战,又不是开疆掠土,获益本就不多。而且卞宏一牵扯其中,情况更是复杂,他有的是钱,可以固守陕晋拒不出击,做壁上观。而且,听说公主多年来一直还想要拉拢卞宏一。”
言昳前世倒是听说卞宏一跟公主在京中会面商谈过,也不算吃惊。
言实跟元武交换了一个眼神:“或许你们小辈不太知晓,卞宏一早年间在京师,跟公主有过些来往逸事。当时卞宏一山西出身,身为襄护京师的顺德府提督,背后又有晋商家族,很多人都说宣陇皇帝会想要将公主嫁给他,来拉拢晋商。”
言昳略有耳闻:“最后也没嫁给他不是吗?卞宏一二十来岁就反了啊。不是说先帝西巡时,要杀先帝的就是他吗?”
言实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点头称是:“有人说原因是公主在西巡的队伍里。这些可能都是传闻,但卞宏一确实跟公主年轻时来往的很密切,谁都不知道卞宏一会不会此刻消极抵抗,也是跟公主的某些计划有关。”
言昳蹙眉:“卞宏一还能是个情根深种的?不过公主要牵扯进去,事情确实不太好办。最近这两年,都不知道她人在何处,有人说她在天津卫的大洋路花园住,有人说她去了滇南,我偶尔能查到点她的行踪,但是也不多。”
言实:“所以这事儿我们想来想去,真不行就撒手不干。”
言昳笑:“你这话说的你自己就很不乐意。鞑靼这些年南下,哪次不是杀光抢光,他们除了沙俄给的枪和自己养的牛马,几乎一无所有,你要是不管,皇帝装死,卞宏一当乌龟……”
元武也明白:“那整个甘、陕一带,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而且他们夺下来虽然守不住,但未必沙俄不会再来横插一脚,通过鞑靼要割走咱们的地。”
当下大明论科技战力其实都不差,但就是形散神更散。
言昳思忖道:“如果皇帝也胆小怯懦,只派你们去跟鞑靼作战,对于卞宏一这个山西提督一点都不提,那这仗就打的吃力不讨好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要打,我就要割卞宏一的腿肉,一半分来你们打仗,一半分来给我个苦劳。”
言实抬起头:“山小爷,皇帝又将你叫去内间怎么说?”
山光远抱臂站在楠木廊柱下:“……他要我在顺德府自组军队。”
言家三男都一愣,言昳嗤笑道:“好家伙,这不就是卞宏一手握大权发家的路子吗?皇帝这是想把你培养成第二个卞宏一,然后跟卞宏一斗。这是在华北养蛊呢?”
言实将军不说话了,那头言夫人喊叫着吃饭:“我就不配听了吗?就忍不住到饭桌上也跟我说说吗?指不定我还能给你们运筹帷幄一番呢。二华子,来拿碗筷摆桌!”
言夫人挽着袖子走过来,后头跟了一大帮端菜的奴仆庖厨,她又捧出好几坛酒:“咱们家好不容易聚齐了,也该喝一喝,给实哥接风洗尘。”
山光远看这氛围就是家宴,觉得自己在这儿也不合适,就想离开。
言夫人连忙拽住他:“你想跑哪儿去!刚刚我都听见了,皇帝说要让你去保定当军爷,自己建军,我还要巴结你呢,你倒跑了。”
言实也请他坐:“何必客气,几年来你也没少来言家吃饭。山以要是在,我归京,他也理应带着儿子来我家喝酒吃饭。如今山以都平反五年了,各地祠庙社鼓都起来了,你更没理由逃。今儿喝晚一点也成,咱们估摸着还要聊到后半夜呢!”
言昳道:“他不能喝酒。”
言实觉得她在扯谎:“军中这么多年,又是这样的爷们,怎么可能不会喝酒,你倒是喝点米酒凑点场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