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手忙脚乱的熄灭壁炉的火,将尸体搬出来。
“……是绘里酱。”
寺田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道。
那颜色艳丽的服装,涂抹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指甲,毫无疑问都属于绘里酱,那个昨天晚上还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少女已经永远无法开口了。
“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情……”山田紧咬着下嘴唇,声音里满是苦涩,“对了,该不会是你们……”山田将目光投向黑泽和黎瞑两人。
“你冷静一点,山田!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缺少推理的条件。”寺田社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道。
“前辈!现在不是说推理小说的时候——”
“我知道,但状况是一样的,不是说正是因为现实中发生的事件,所以更不能头脑一热轻易决定了。……二位也是这么想吧?”
虽然语气听着像是在袒护,但投来的眼神却充满了提防,看得出来寺田也在怀疑两人的样子。
“请等一下,我暂且不提,黑泽小姐可是大病初愈,再怎么说也太勉强了吧?”黎瞑上前一步,把黑泽护在身后,沉声说道。
山田板着脸大步走在他的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瞪着黎瞑:“大病?别说笑了,我倒是看不出有生什么病!”
“这——!”
眼看两人之间就要剑拔弩张,黑泽站在原地大声的阻止两人的互不相让。
“停一停!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处理好绘里酱的尸体吗?从中找到一些详细的线索来指向真凶,难道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捣乱?
就只是因为我们是外来客人,所以才是最容易杀害你们同伴的真凶吗……?
这什么狗屁结论,你们是看推理小说的,这种荒谬而又没有根据的定论,怎么可能让众人信服!
你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想想你们五个人当中是否有人与绘里酱有矛盾……绘里酱的毒舌可以作为关键的线索点,这些都可以作为梳理案情的根据,现在仅仅依靠你们的偏见,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黑泽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之后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大口呼吸着,脸颊涨的通红。
“一个二个的还说要成为名侦探,在我看来真的是非常可笑的理想,在主观层面上,不经过分析来指定凶手,这种行为就是你们想要实现理想的态度吗?”
黑泽的这些话,一下子冲击到了两人的内心之中,山田渐渐放下了手,后退几步站在暖炉边上。
“你说的对,是我们太过于冲动了,真的是非常抱歉,但是我们还有一个请求,关于绘里酱尸体的调查,我希望由我们亲自动手,毕竟从客观意义上来讲,你们确实是最有可能杀害绘里酱的凶手。”寺田不由分说的蹲下,开始着手第一次调查。
“在调查期间,例行询问一下你们,这没有什么问题吧?”黑泽已然从黎瞑的大衣口袋里取出小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什么,“毕竟我身旁的这位可是一名真正的私家侦探,时间待久了总归是会一些什么的。”
“没问题,你尽管说吧。”寺田心不在焉的回应。
“绘里酱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是谁?能说说具体的细节吗?越详细越好,这对判断及推理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是我。”山田冷冷的回答道,似乎还在为刚刚的争执生气,“我在楼梯口看到了壁炉情况不对,就去叫前辈了,黎瞑先生也刚好从房间中出来,我们一起下楼确认了尸体。”
“绘里酱尸体的情况怎么样呢?”黑泽轻声询问道。
“头部完全被烧焦了,没有其他外伤,只可惜我没有偃师的技能,无法准确判断死因……我以为推理终究是书中的世界,真是讽刺啊。”寺田喃喃自语着什么,“附近也没有血迹,应该是用了毒杀之类的手法,还是说案发现场在别处呢……?”
这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线索的样子。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其他两个人?”黑泽突然想起原本在这宅邸之中有五人,继续询问。
“这么说来,还没有见到过他们……这个点也该起床了,再说客厅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有点担心啊。”
黎瞑一脸无语的站在远处望着众人:“我说你啊?你怎么又做起这种像侦探一样的事情了?别勉强自己,来这边坐坐吧,老看着尸体,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声?”黑泽无视了黎瞑的劝阻。
“没有……”
寺田有些苦恼的站起身:“我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吗……外行要装名侦探还是太勉强了,早知道就该多学一些刑侦知识了。”
“比起这个,我有一个提议。”黑泽说道,“就像我刚刚说的,虽然很痛心,不过我们是不是最好先处理一下绘里酱的尸体比较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也太可怜了。”
“嗯……我很想说应该保留现场,但是作为同学确实看不下去啊。”寺田沉吟片刻,点点头,“怎么办?应该搬到她的房间里吗……?”
“那就搬到房间里吧,这里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她的家了,让他的肉体有一个真正的归宿也是挺好的。”黑泽叹了口气。
山田用毯子裹住绘里酱的尸体,将其拦腰抱起。
绘里酱的房间并没有上锁。
几人走进房间,山田将她轻轻的放在床铺上。
房间的大小和黑泽自己的大小完全一致,格局也差不多,家具的配置更是一模一样,行李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首饰也随便扔在地上。
尽管是有些杂乱,但并没有争执的痕迹,门锁也没有撬锁的表现,一切显得极为正常,并没有可疑人物隐藏。
“房间的暖气可以关掉吗?”黎瞑问道。
寺田淡淡的摇了摇头:“山庄是中央供暖,没办法单独调节。”
“是吗……那也只能寄希望于风雪赶快停了,但愿警察来的时候还不会……变得太过于糟糕。”
是想避免说出腐烂二字,黎瞑的表情很是纠结。
在离开望月绘里的房间时,黑泽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而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前辈?”山田问道。
“是啊……果然还是很担心他们俩,既然很明显是他杀,那么他们俩很有可能也遭到了危险,所以赶紧找到她们在说犯人的事情吧。”寺田点了点头,道。
黑泽也对这样的提议表示认同,他们一同来到地崎的房间,也是没有上锁,打开门和刚刚绘里酱的房间带给他们的感觉是一样的,另外一边上杉君的也是一样,并且在离开的时候都有违和感。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点奇怪的地方。”
听到黎瞑的声音,众人火急火燎的前往了现场。
青年正站在一楼的储藏室附近,储藏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里面放着一些旧农具,还有几个麻布袋,其中装着的好像是沙土,而有一个麻布袋破了,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而地上也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麻布袋应该是房主的东西……
只是这个白色粉末让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众人穿过更衣室,来到温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寺田皱着眉头擦拭着眼前眼镜升起的雾气。
在山田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温泉边,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的池子里,漂浮起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在水面上漂浮着一个扭曲的影子。
是人。
浮在浑浊的水面上,已经因为浸泡和过热而变得皮开肉绽,然而那扎眼的头发仍然强有力的说明了他的身份。
是游戏狂人,上杉君。
山田大喊一声,正要跳进池水之中,却被寺田拉住了:“别乱来!看这样子就算捞起来,也怕是没有办法了吧。”
“可是那是上杉前辈……”山田欲言又止。
“去浴室拿晾衣架,把尸体拨到岸边,然后就应该能捞上来吧。”黑泽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提议道,“浴池里面肯定有一些不明物质,你们如果要捞尸体的话,尽可能还是依靠长状物来行动。”
山田毫不犹豫的从浴室里找来了晾衣杆,伴随着晾衣杆搅动实底,有一些白色的浑浊的沉淀物飘了起来,已经擦干眼镜的寺田蹲下观察着池水,默默不语。
仔细观察尸体,其实不用近看也能知道样子非常凄惨,皮肉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变得糜烂,温泉的温度变得极高,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肉香味。
温泉再热也不可能把人煮熟吧?
黑泽仔细观察周围,和之前入浴的时候一样,果然还是没有真挚的痕迹,也没有见得哪里藏着人,温泉的水也很浑浊,底下似乎有大量的白色沉淀物。
“还剩地崎先生没有找到。”黎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总之先找到他吧,也许他还平安无事。”
“……也有可能他就是犯人。”寺田沉声说道。
“前辈!怎么能这么说……!地崎一直是活跃气氛的好手,跟我们的相处也是非常开心融洽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这是不可能的!”山田摇了摇头。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所谓推理,不过就是把所有细节放大,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后一种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实。”寺田表情冷淡,“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我们继续再找找吧。”
一行人继续搜索着宅邸,直到确定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他们站着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了以防万一,我问一下,这个山庄应该没有什么隐藏房间之类的吧……?”黎瞑问道。
“是啊,毕竟密道是推理小说的桥段,某种意义上也是推理能力不过关的侦探所用的说辞,或者说是推理作家为自己无法挽回的写作手法找的借口,虽然密道也算是密室讲义中的一种……我们抵达的当天就里里外外探险了个遍,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就只可能是屋外了吗……”黑泽喃喃自语。
山田将目光投向窗外:“但是外面可是暴风雪啊,没有什么能够躲藏的地方吧?”
“已经死亡或者是杀人后逃逸……确实无论哪种都是最坏的结果,但是还是有必要出去看看,黑泽小姐怎么想?”寺田推了一下眼镜。
“确实如此,如果地崎先生真的逃逸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没有密道的山庄里……他只能选择离开这座山庄。”黑泽顿了一下,“但如果他……已经死亡,那么凶手还是最有可能把他扔在山庄外面的,因为他在赌……赌我们不愿意离开,在赌暴风雪是否能将其掩埋。”
山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由我去吧,前辈们在这里等候就行。”说着就要做出离开的姿势。
“等等,一个人也太危险了,万一犯人埋伏在外面呢?至少两个人一起行动吧。”寺田抱着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根本没有想要离开这座山庄的意向。
黎瞑很快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随后便自告奋勇的说道:“那么我一起去吧,黑泽你感冒才刚刚好,可别再受凉了。”
两人穿好外套,向众人告别后,就踏入了及膝的白雪之中。
留在屋里的他们,在寺田的提议下给壁炉盖上了白布,寺田在老地方的躺椅上坐下,指的指旁边的沙发,示意黑泽也坐下喘口气。
“那么在他们两个回来之前,为了度过这段无趣的时间,不如让我模仿小说里的名侦探,尝试一下推理吧。”
“黑泽小姐,愿意陪我一起整理思路吗?虽然你自称对这本小说并没有兴趣,但是看你刚才的表现,想必也是对事件的真相而感到好奇吧?”
黑泽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先梳理一下现状吧,发现的两名死者为上杉和绘里,最先被发现的是绘里酱,关于她可能被害的时间……你是怎么看的?”
寺田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双手交叉靠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