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一切线索以及角度都在某种层面上连起来了。
感觉越发的能接近这单个事件的真相了。
告别了大道小姐之后，黎瞑，源清玉以及黑泽财阀的大小姐黑泽密花，在黑泽化工的街口伫立。
“喂，我说大小姐，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跟我们一起前往警视厅，一起去调查这个白梦的主要事件；第二个选择就是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好你三年前的大小姐生活，等到白梦消失之后，自然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区别是什么呢？”黑泽密花反问道。
“选择第一个就是要直面你们黑泽财阀的错误，直面你们三年前的错误，虽然我并不知道结局是什么……”黎瞑顿了一下，“第二个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想，对于你来说第二个……”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第一个选择。”
没等黎瞑把话说完，黑泽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虽然我也不太记得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与我们黑泽财阀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也算是财阀的继承女嘛，总归是要知道曾经的过往的。”
“听上去是一个成熟的决定，这和你的外表完全不符啊……”黎瞑轻笑起来，“虽然我大致的能够猜到你的年龄，但我仍然会把你当成小孩子来看。”
“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黑泽撅着嘴巴，吵闹着说道，随后她便开怀大笑起来。
一旁的源清玉看到这一幕，也被这气氛所感染，他自顾自的笑着点了点头，但笑容之中隐约藏了一些不宜察觉的东西，似乎是沮丧……又或者说……
负责这起案件的东京警视厅位于千代田区，案件发生地池袋区有着极短的距离，之前本来因为上应大学的会议安保问题，整个警视厅就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因为山白梦的死，更是连警视总监都没有办法闲下心来。
初入警视厅，众人都感觉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除了有身为警方势力的黎瞑在场以外，几乎是过了很久，才有一名女性警员出来接待。
从警员的胸牌上可以看到她的姓名是城户美奈。
“请问几位来到警视厅是有什么事情吗？”城户微笑且温和的询问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黎瞑。
“城户小姐……”黎瞑轻咳嗽了几声，抿了抿嘴唇，“能带他们跟进一下山白梦事件吗？毕竟你知道的，我被警视总监任命全权负责此类案件，这两位又是我的助手，当然想得到与警视厅相同的进度，这应该不算过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目前警方实在空不下手来，而且警视厅的负责法医又不在……总监他们正在从下级警署那边通知调过来法医。”城户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很明显她已经被这些杂乱的事情扰乱了心智。
这样看来，警视厅的效率很低，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都负责着自己的一些领域，而只要有一位出了差错或者不在现场，就会干扰整个警视厅的行动，真是一件不明智的抉择。
“法医不在吗？不知道我能否胜任呢……我之前和我的朋友一同在医学院学习，虽然毕业之后并没有成为一名医生，但我想我的知识是能够……”源清玉欲言又止。
黎瞑这时候已经看完了下属交给自己的资料，他看着眼前有些犹豫的城户，欣然自得的说道。
“我刚刚看了资料了，今天早上的时候白川小姐的尸体已经从医院被送到警视厅了。”黎瞑挑了挑眉，“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尽快进行尸检吧？就算法医九条小姐不在，我想我的这位医学生毕业的助手应该也能够胜任。”
“可是……我们警视厅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吧？”城户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黎瞑。
“好了，由我作为担保，我一会儿去跟警视总监说明一下。”
黎瞑扬了扬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接着他拢了拢大衣，径直走向警视总监的办公室，轻敲门框后走了进去。
才刚没过多久，青年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张白纸，上面盖着代表警视厅的印章。
“这是刚刚总监给我的批准文件，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黎瞑挑了挑眉，“那么现在，亲爱的城户小姐，我们能去看看白川小姐的尸体吗？”
城户有些迟疑的将白纸上的黑色文字一一看过去，在确认无误之后，她只能默默的点头。
没办法。
在白梦之中，黎瞑所担任的职位可能比城户小姐还要低，但是警视总监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白梦之中，都是整个警视厅最大的，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可是官大十级啊。
白川的尸体存放在警视厅的验尸房内，当从冷柜中取出来之后，一股焦臭味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中，见到面目全非的尸体，黑泽脸色有些难看，不住的后退几步。
黎瞑见状立刻揽住她的肩膀，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白川全身重度灼伤，身上的衣物大部分被剪刀剪掉，还有一部分和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因为白川当时的姿态是趴在地面上，所以尸体的正面相对比较完整，但因为皮肤被烧焦，基本已经看不出任何外伤的痕迹，尸体的口鼻之中有一些木灰烟尘，这是在火灾现场呼吸所致。
“刚从火场救出来的时候，白川小姐的意识还尚清醒，但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休克，虽然经过医院的不懈努力抢救，但最终遗憾的是……她在今天早晨逝世。”
人事无常。
即是这样的道理。
黎瞑戴好医用手套，走上前去稍稍的移动了一下白川的躯体，发现在尸僵的情况下，白川的手部和脚部似乎还可以随意的活动。
有了这样的发现后，他站在原地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源清玉戴好医用口罩和手套，手中拿着手术刀与镊子，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专心面对眼前的解剖，虽然医学知识已经被他忘记的差不多了，但是可别忘了……
他现在可是入梦的状态，现实的躯体是在北泽医院内，所以完全可以让黑木医生指导解剖。
看着肉体被手术刀剥离，黎瞑此生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就如同那部日剧所说的一样——
「人死之后切开剥皮也只不过是一块肉而已。」
一阵悲凉涌上心头，黎瞑脸色有些难看的靠在一边，不顾弥漫在房间内的焦臭味而疯狂的喘息着，总感觉有些什么被堵在心中，就像是水坝阻隔了河流一样喘不过气。
能活出自我的生命是精彩的，但在死后也只不过是一块肉……
人真的很脆弱。
在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将自己拥入怀中，不，应该说是有人伸出手揽住了自己，黎瞑揉了揉双眼，发现靠在自己身旁的是黑泽密花，挑了挑眉后没有说什么。
似乎很是受用。
“死者腕部肌腱，和腿部跟腱均有受损。”源清玉顿了一下，皱着眉头盯着眼前有些焦黑的躯体，“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死者的死因是心肺衰竭。”
“还有什么发现吗？”城户试探性的问道。
“除开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源清玉松了口气，“那么关于山白夫妇两人的尸体情况呢？如果没有解剖的话可以送过来，我顺便一起……”
“这倒是已经解剖了，虽然九条法医因为重要的事情不在，但是她对于事件这个工作还是有积极性的。”城户从一侧的资料柜内取出一沓厚厚的资料，从顶部抽出几张递给正在与黑泽靠在一起的黎瞑。
一旁的黑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在城户走过来之前往身侧挪了一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山白夫妇的尸体解剖情况全在这份文件之中了，请过目，另外我由衷的希望这种案件能够趁早结束。”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也希望案件趁早结束，但一切都是要慢慢来的，按照步骤来。”黎瞑叹了口气。
「山白梦的尸体尸检报告」
「死者尸体烧灼严重，尸体表面完全碳化。经尸检，口鼻之中有少许烟灰残留，但气管内部十分洁净，系死后焚烧所致。
尸体表面完全碳化，无法对外伤进行鉴别，其颅骨、颈椎、肋骨、胯骨并无外力致伤痕迹，内脏器官完整，可以暂时可以排除钝击、溢死等外力因素。
因为死者所处环境特殊，疑为急性中毒所致，现已取尸体胃内容物和肺部切片进行化验。」
另外一张是山白夫人的。
「山白夫人的尸体尸检报告」
「死者尸体烧灼严重，姿态成搏击状，尸体表面完全碳化。
经尸检，呼吸道内有大量烟灰残留乃至于结块。
尸体表面完全碳化，无法对外伤进行鉴别，其颅骨、颈椎、肋骨、胯骨并无外力致伤痕迹，内脏器官完整，可以暂时可以排除钝击、溢死等外力因素。
因死者有长久的哮喘病史，怀疑其为窒息死亡，因死者所处环境特殊，现已取尸体胃内容物和肺部切片进行化验。」
这两张报告的结尾时间都是当天早晨。
“非常详细的尸检报告，能够直观看到尸体的情况，虽然我没有跟九条法医接触过，但就从这个报告上，我就能看到她的细心仔细，警视厅确实招了一位好员工啊。”
该说不说，对于直观的信息体现，黎瞑还是表达了自己称赞的立场。
“我在报告里看到九条法医是在今天早上解剖完尸体的，能跟我说说她去哪里了吗？我想要亲自去见见她，顺便了解一下案情的情况。”
“九条法医在早上取得尸体标本之后就前往上应大学进行化验。”城户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交给黎瞑，“这是她的名片，你如果想要联系九条小姐的话，就打给这个电话。”
“另外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警视厅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中，少一位警察都没办法做成事情。”
“另外关于尸体解剖，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麻烦你们收拾一下，然后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好。”
“非常感谢城户小姐的配合。”
黎瞑点头表示尊重，目送着城户离开这里后，几人按照指示将白川小姐的尸体放回原位，纷纷叹了一口气。
“案件的一切线索和步骤都已经开始明朗起来了，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找九条小姐，了解尸体组织化验的情况。”黎瞑叹了口气，在心中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老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干嘛？”源清玉摘下沾满血污和焦黑人体组织的手套及口罩，对着早已准备好的香菜深呼吸几下后，看向黎瞑，“你都已经说案情明朗起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在这种层面上我是应该高兴，但是我一想到接下来要去接触那位法医，就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黎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试图将刚刚的悲凉感抛在脑后，开始正式面对接下来的行动。
“据我所知，日本警视厅一般不设立法医部门，而法医于大学的附属医院或者医学实验室内工作，所以法医并不属于警察，虽然我在白梦之中担任警察的角色，但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物……我们这次行动会顺利吗？”
“老是一直担心着自己的行动干嘛？完全是做无用功，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源清玉说着这话，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纸券，给众人展示了下，然后重新放回口袋之中。
“这是院长教给我的复生券，也就是说我们如果在白梦之中死亡或者没有逃离出去，就可以用这些复生券离开这里，这是我为我们带来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