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楼三刺婴灵洞)第46章 黄鼠人

白小楼确定了白家庄园的位置,便悄悄离开,在山间等到深夜才重返回来,跳过了院墙,顺着正房外墙使一招梯云纵越上屋顶,房顶只一层瓦片隔音本不好,况他有听声辨位之术,耳聪目明,很快便听出来哪个屋子有人,正房三间此时只有东房里有人,隐隐可听到酣睡声音,里面的人睡熟后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声,这呼噜可有点奇怪,不似人能发出来的。

正房只有一个人,不知道是白行伍还是白文敬,那另一个是不在家里还是没住在正房?

白小楼想着去两侧厢房探听一下,他刚要起身,突然感觉到远处有人来,那行走之人故意压低了脚步声,但还是逃不过白小楼的耳朵,他身体伏在房顶上,微微探着脑袋往那脚步声音处瞧。

白家大院一侧紧靠着山,那来人是从山上赶下来的,白小楼以为是白文敬回来了,但待那人下了山进了院子里他才看出这人竟不是白文敬,当夜月无光,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白小楼也知来人是谁,只因他嘴里叼着个大烟斗,正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这老头怎么来白家了?不走大门却从山上下来,难道是要做贼?”

叼烟斗的非但进院不走大门,连进屋子也不走门,而是用烟斗敲打了三下东房的后窗户,不一会儿房间里的有人点起了油灯,后窗也从里推开,那叼烟斗的老头一个蹿跳就进了屋,身手之敏捷出乎白小楼的意料。

白小楼轻轻掀开一片瓦,用手指将泥土透了个洞,向内观瞧,借着房间里的烛光,他看清跳窗进来正是白天在大槐树下叼烟斗的那老头,另外一个看着比这老头年纪还大一些,他知道这人就是白行伍,他听白福描述过,在安徽时也同当地人了解了些,不会有错。

那叼烟斗的穿着古怪,盛夏时节他身上却裹着件兽毛衣,进了屋后,他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迫不及待的把兽毛衣服脱去,这一脱可叫白小楼大吃一惊,这老头上身只裹了一件毛衣,脱掉之后露出来半截身子,那身上竟然长满了黄毛,是黄皮子的毛,更让他震惊的是,那白行伍扔掉披在身上的外衣后,也漏出来上身,竟与叼烟斗的老头一般无二,都是一身黄皮子毛,而且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长尾巴,但他其清楚这俩是人变得,那叼烟斗的说自说白天做人、晚上变妖,果然非谬论。

白小楼从未见这般白天还是个人,晚上就变成半人半兽的,不知属何物种,且暂叫他们为“黄鼠人”吧!

两个“黄鼠人”坐下来,那叼烟斗的开门见山道:“今天村里来了个陌生人。”

白行伍道:“你放他走了?”

叼烟斗的道:“像是个江湖客,有点麻烦,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吓唬吓唬他,最好能给他吓跑。”

白行伍道:“或者他根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若是他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在传将出去,咱们可都得遭殃,孙老六你心太软了。”

叼烟斗的用力裹了裹烟斗,道:“这些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白行伍也叹了口气:“哎,莫不如当初随七老板一道去了。”

白小楼听到“七老板”三个字,差点叫出声来,他一路奔袭至此,为的就是追查七哥白小江的下落,虽然他一直坚信七哥失踪与白家父子有关,但今天从白行伍嘴里说出来,情绪仍然难以自控,总算是有了七哥的消息,但从白行伍的语气看,七哥白小江八成是已死了。

叼烟斗的老人听到白行伍说起“七老板”也感叹道:“他虽只是个伶人,但却比我们两个都更有骨气,自从我们决定放火烧死他时起,便没有回头路了。”

“是啊!没有回头路了,真怀念以前啊,我在霍邱做官,而你还是牧民中的巴图鲁。”

“巴图鲁。”那叼烟斗的老头自嘲道:“瞧我现在这样,哪里还是什么巴图鲁,不过是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孙老六罢了。”

这叼烟斗的老头正是本村的里正孙老六,原是旗人,是朝廷赐封的巴图鲁。

巴图鲁为满语中“英雄”、“勇士”的音译,本为大清赏赐有战功之人的封号,一般而言,巴图鲁称号有两种:第一种只作巴图鲁,不再加上别的修饰词语,是为普通勇号;第二种在巴图鲁之上还添加其他字样,是为专称勇号。

清初,赐巴图鲁名号并不多,从天命迄咸丰二百余年赐号仅三十余人,而且获赠勇号者均为满人,且均为武将,嘉道间始及汉人,到了咸丰、同治年间,巴图鲁勇号的赏赐逐渐变得非常频繁,比起之前的风气已截然不同,这孙老六本是猎户出身,不过年轻时候因救过某位王爷,当时在山林中射杀了一头猛虎,后来这王爷将此事表奏了朝廷,他才因此得了个巴图鲁的称号,说起来确有些名不副实。

白行伍和孙老六感慨之际,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白文敬。

白小楼不仅有些诧异,刚才这正房里分明只有一个人,没见这白文敬从外面进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房间里,难道这家伙会一种闭息之术,能隐藏自身的气息?白小楼觉得不像,这白文敬虽然会些巫术,但只是皮毛,若一直在房里绝不能逃出自己的耳朵,他又绝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这间房里有暗道。

此时的白文敬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老孙头,招呼道:“六叔来了。”

孙老六奇道:“文敬,你这是怎么了?”

白文敬坐下来感叹一声道:“别提了,今天皮货郎送来个有道行的,连大仙师都被它伤了,咱们都被那蠢货给连累了,我连夜去了大仙师府,仙师大发雷霆,吩咐我们要看紧些,尤其是来村上的陌生人。”

“嘶……”说到陌生人,孙老六和白行伍同时惊起,老孙头道:“今天村里可来了个江湖客,伤了大仙师的不会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