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打过别人,我长期挨那个老畜生的打,内心对打人这件事情是非常厌恶畏惧的,我怎么可能去打别人呢?可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我也不再解释。”
“直到高二某一天,老畜生见我回家就露出一副非常害怕的表情,还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动手打我了,然后要我也保证不要对他动粗,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我开始上网查询,也咨询了一些医生,最后弄清楚自己极有可能人格分裂,那些我自己没有记忆的事情,都是我的第二人格干出来的,而老畜生怕的不是我,而是我分裂出来的那个副人格。”
“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后,我就尝试和另一个自己进行沟通,免得他出现时干下的事情,我回来后却一无所知,被其他人察觉后肯定会出差错,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也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惯。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出现记忆偏差。”
季瑄见他停顿下来,就问道:“那么张春山、熊立平和汪明萱这三人是你还是他杀害的?”
“是阿言。你们说我和他是同一个人,可是我和阿言共用一个身体和大脑,他却比我厉害多了,每当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帮我承受那些伤害,并报复他们。”
“他不仅身体很强壮,脑袋也比我聪明,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开始锻炼身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在盘算着要为冯姨报仇,包括我们的父亲,袁成江,他也没有打算放过。”
“他不会让老畜生一下子死掉,那样太便宜他了,一个亲手毁掉了我们一生的老畜生,怎么可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松容易!”
“其实高二他动手收拾老畜生那次后,可能是阿言当时的凶狠劲震慑到了老畜生,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动手打我了,但是阿言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盘算夺走老畜生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季瑄问道:“这些都是傅晋言告诉你的吗?”
傅寻点点头,“是,实施的行动计划我也提了很多建议。”
“傅晋言知道冯瑜坠楼死亡的真相?也知道你对冯瑜的愧疚?”
“是。我告诉了他,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一直没说话的陆安若问道:“你提出来让他帮你报仇?”
傅寻看着她的目光眷恋而深情,“我和阿言本来就不分彼此,我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我做的事也是他想做的。”
她冷冷说道:“但是每次当你挨打或者遇到危险时,你都会把他推出来挡在你前面,这也叫不分彼此?”
傅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也就是说,杀死张春山等人和毒打袁成江的人都是傅晋言?”
傅寻低下头,久久没有回答。
陆安若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想要表达什么?表达你对傅晋言的愧疚还是表达你瞧不起懦弱的自己?不过你不是刚刚才说过,你们俩不分彼此,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又一阵沉默,良久后傅寻说道:“是他。”
陆安若紧紧追问道:“那些杀人的细节,你知道吗?”
傅寻点头又摇头,“知道一点,不是太清楚。”
季瑄开口问道:“你有办法让傅晋言现在出现吗?”
傅寻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两个人,“你们找他做什么?”
季瑄慢悠悠地说道:“自然是要找他了解杀人的细节。”
傅寻急切地说道:“你们想要了解什么,都问我,我知道!”
陆安若唇角抿出一个嘲笑的弧度,“这个时候才想起要来保护他?想要兄友弟恭,晚了!”
傅寻看着她,哆嗦着嘴唇,“阿若!”
见她眉眼冷淡,不为所动。
他苦笑了一下,重又低下头去。
“阿若,你知道吗?被袁成江毒打之后,我才明白,有冯阿姨和你护着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生活,我原本可以跟着你们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可是我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而在那些绝望而无助的日子里,是阿言救了我,他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亮,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也是我的救赎。他帮我报仇、为我而杀人,那么这一切的后果就由我来承担吧,他其实非常单纯善良,要不是我,他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瑄遗憾地说道:“你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勇敢却用错了地方,若你早变成现在这么勇敢,就没有傅晋言了,他可悲的一生都拜你所赐。”
傅寻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可他是我的唯一的兄弟,我不能失去他。”
季瑄不打算再和他纠缠这个越说越乱的话题,“我们现在需要他配合调查,你能让他出来吗?”
傅寻听见这话,看向了陆安若,目光里面的情绪太多太复杂,看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随即,他收回目光,哑声说道:“最近我总是刻意压制他的出现。”
季瑄愣了愣,“为什么?”
傅寻再一次看向陆安若,“他想替代我,让我永远消失。”
季瑄和陆安若吃惊地对视一眼,同时问道:
“让你永远消失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人不是感情很好吗?”
长久的沉默后,傅寻看着陆安若,苦笑着说道:“他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陆安若不解地说道:“可我并不爱他。”
傅寻点头,“他知道你爱的人是季队,他并不想破坏你的生活,也不是想要占有你,他就想像现在一样,能出现在你身边,随时陪伴着你,和你说说笑笑,偶尔一起吃饭聊天贫嘴,他就满足了。”
傅寻低头喃喃,“他觉得这样就是幸福,是属于他的幸福。”
陆安若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渐渐地感受到了疼痛。
那个见了她就撒娇、满眼都是依赖眷恋的男子,因为另一个人的胆小怯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