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状似无意地问道：“她全款买房，你们也知道。”
“知道啊，上一任房主把房子卖给她之后，来物管结清物管费时亲口说出来的。”
“她之前被人绑架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什么？被绑架？谁被绑架了？你说谢小姐吗？”
“你们不知道这事？”
保安连连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啊，她怎么会被绑架呢？不过也是，她那么有钱，被人盯上了也有可能。”
保安一看就非常健谈，也不需要听众，连珠炮的自说自话就能唠上半天。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物管办公室，保安对坐在电脑前慢条斯理擦桌子的一个女人说道：“白主任，这位是警察，要来查一下洋房那边十六栋三楼的谢小姐是哪一天住进来的。”
电脑前的中年女人表情刻板严肃，看季瑄的目光带着犀利地探究。
季瑄也不等她开口找茬，先把证件递了过去堵住她的嘴。
白主任把证件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季瑄以为她要把证件上盯出一朵花儿来时，就听见她说道：“等着。”
鼠标移动点击，很快白主任说道：“上一任房主是三月十七号来结算清楚物管费，谢小姐是在四月三号来办理门禁录入。”
热心的门卫怕他听不懂，忙解释道：“上一任房主来结清物管费的时候，他们肯定在办理房屋过户手续了，谢小姐三月份买了房子后并没有马上入住，而是四月三号之后才搬进来。”
季瑄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物管办公室。
陪他过来的保安追上了他，“警官，你要走了吗？”
“我再去看看谢小姐回来没有。”
“那我陪你。”
季瑄不置可否，两人走到楼下时，保安被人叫住了。
季瑄没有理会他，重新爬上三楼，再次敲响了谢一沐家的门。
还是没人，季瑄打电话给吴耕，“去申请谢一沐家的搜查令，找邱局签字。”
挂断电话，他不打算再等了，他蹲下来仔细观察门上的指纹锁。
指纹锁一般都和密码一起设置，他伸手挡住光线，想要看密码输入键盘上哪些数字触碰更多，他的手指不小心按在了指纹锁上，就听悦耳的电子“滴滴”声。
这声音太熟悉了，他下意识就去扭动了门把手，门开了。
这诡异的现象让他心生警惕，他站着没动，沉思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静悄悄的，他跨进门时象征性地叫了一声“谢一沐”，依旧没人回答。
他抬眼准备打量屋内陈设，突然抽了抽鼻尖，然后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栋洋房共五层，一二楼和上面的四五楼都是跃层，只有三楼是个平层，客厅外面有个超大的阳台，被装修成了一个小花园。
季瑄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与客厅相邻的那间房是主卧，他迈步走了过去，越靠近主卧，他的步子就越慢。
先前在门口闻见的那股淡淡血腥味，随着他靠近主卧就越来越明显，他谨慎地推开虚掩的主卧门。
三米的大床上已被殷红的血浸染，像是一朵朵盛开在清晨的罂粟花，而谢一沐就蜷缩在这些艳丽的花丛中一动不动。
季瑄飞快上前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指尖。
电话刚一接通，吴耕的大嗓门就震得他不得不把手机远离耳朵。
“季队，搜查令已经拿到了，我们正赶过来。”
“不需要了。”
他沉冷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谢一沐死了。”
“啥？死了？”
方新宇的声音先从手机那边响起，“季队，谢一沐死了？死在她家里吗？你又撬了人家门锁！”
季瑄想起了门锁里录入的自己指纹，顿时更加郁闷了，懒得和萌新小白搭茬，直接挂了电话。
随即他又打通了曾万强的电话，“曾法医，谢一沐死了。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你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他看了看自己没有戴手套的双手，忍住了想要检查尸体的冲动。
床上的谢一沐是蜷缩着身子侧卧的姿势，他从门口进来走到了她背对的床边，看不见她的致命伤。
他绕到了床的另外一侧，弯腰凑近了去查看，这才看清楚谢一沐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
他抬手正要去移开谢一沐挡在胸前的一只胳膊，猛然听见身后传来惊恐地惨叫：“杀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季瑄回头看去，是先前陪他一起上来敲门的保安。
他一边哭嚎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活像身后有恶鬼追他，因为过度惊惧，自己踩了自己一脚跌倒摔倒在地，想站起来又浑身无力站不起来，靠在门厅处大叫“救命”。
季瑄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多数人都只会相信眼睛看见的，而不会在看的同时带上脑子一起看——
他这么镇定从容，哪一点像杀人犯了？
更何况他到小区就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是来找谢一沐的。如今谢一沐死了，不是首先该怀疑谢一沐有问题，怎么会认为他这个警察是凶手？
他若想杀谢一沐，干嘛还允许保安陪着自己上来找人？
季瑄没在意保安的胡言乱语，但他是临时起意来找谢一沐的，没有带装备过来，现在也不敢乱走乱动，害怕给现场留下过多的干扰足迹。
他踮起脚尖退出了主卧，在鞋柜里翻找出鞋套穿上，又在厨房找到一双清洁手套戴上，这才开始打量房间里的一切。
他的目光首先就被客厅墙壁上的照片所吸引，巨幅照片上年轻俊美的男人笑容灿烂，站在海边张开双臂，海风吹起他的白色衬衣，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飞鸟。
季瑄久久凝视着照片上自己的脸，脑中飞速推算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和距离，并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个海边。
良久，他慢慢收回目光，看向房间内的其他陈设，越看，心里就越掀起惊涛骇浪。
三室两厅的房间，主卧对面两个房间，一间是衣帽间、另外一间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