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医院回到分局，季瑄又目送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最后一间办公室里主动关上了门。
吴耕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其实傅先生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配合我们的，也很听话。”
方新宇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嘀咕：“怎么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我这心里还怪难受的。”
季瑄斜睨他一眼，“要不你去陪他？”
方新宇立即严肃地摇头拒绝，“我不能因为同情他而把自己变成那个可怜的人。”
季瑄已经越过他走进了办公室，“老吴，把你们搜查任家实家的现场照片拿来给我看看。”
吴耕一愣，他以为他首先要看的就是那些家暴的监控录像，所以他手上拿着的也是这个。
但他没有多问，答应一声，转身就坐到了电脑前，飞快地翻出现场拍摄的照片转发给他。
季瑄点开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仔细看起来。
他之所以不去看张春山等人家暴的监控，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监控录像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反而是他没有亲自前往搜查的任家实的家，他希望能从中看出更多的线索，来解读任家实刺杀傅寻和杀死张春山几人的行为。
他始终无法想通，两个案件、完全不同的杀人手法，为什么凶手却是同一个人？
摄侦经验丰富，把任家实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拍得非常清楚，季瑄能通过这些录像和照片就能拼凑出任家实家里所有的摆设和布置。
突然他点击鼠标的手一顿，眼睛盯着照片若有所思。
“怎么了，季队？”
吴耕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翻看那些照片，见他神情有异，立即问道：“发现了什么？”
季瑄点着照片问道：“这部手机，你们带回来没有？”
照片拍的是一个拉开的抽屉，里面堆放着改锥、小榔头、胶布等家用工具和杂物，在一张半旧的砂纸下露出一个老式手机，外壳磨损得看不出颜色，混在一堆工具里面，很容易被忽略。
吴耕神情有些僵硬，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度，“没……没带回来。”
他带着人把任家实的房子里外搜查了好几遍，他是真没看见这部手机，同事们也忽略了这部毫不起眼的老旧手机。
“季队，我马上带人去把它拿回来。”
“好，”季瑄提醒道：“你再仔细搜查一遍，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吴耕忙答道：“是。”
季瑄继续查看现场照片，再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物品。
他这才点开张春山等人家暴的监控录像，果然这些监控非常完整连续，时间跨越一年多。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他按照案发顺序看完了张春山的录像，就是熊立平的，然后是汪明萱的。
直到吴耕带人重新搜查完一遍任家实的家，拿回那部手机，季瑄刚好看完最后一段录像。
他皱眉沉思中，连吴耕递到眼前的手机也没有看见。
吴耕叫他，“季队？”
季瑄收回思绪，看着手机吩咐道：“交给罗恺，让他尽快恢复里面的通话记录。”
“是。”
季瑄转头问方新宇，“所有的监控都在这儿了吗？”
方新宇点头，“嗯。”
他又问：“这些监控拿回来后，你们都看过了吗？”
“我和师傅、董哥分开来看的，师傅看的张春山、董哥看的熊立平，我看的汪明萱。”
“没有阮岗的吗？”
方新宇愣愣地说道：“没有啊。阮岗不是不打老婆吗？怎么可能有他家暴的监控。”
去而复返的吴耕接过话说道：“季队你不是说，阮岗正是因为不是家暴者，所以他是当年四个证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方新宇永远具备带偏节奏的能力，“这么看来，任家实还真不是滥杀无辜的凶手。”
话音刚落，吴耕的巴掌就落到了他头上，“方小白，你还觉得任家实是维持真理的正义使者了？”
方新宇揉着被打痛了的脑门，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见吴耕已经训斥了他，季瑄也就没再理会他，而是问道：“你们还记得阮岗的口供吗？”
其余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他被挂在窗户外面后，凶手为了让他体验当年冯瑜坠楼的感受，用小型滑轮把他从三楼抛下去又拉上来再抛下去，在这个反复的过程中，窗户上架了好几个摄像头从不同的角度在拍摄他。”
“对！”方新宇说道：“阮岗说那些摄像头是他亲眼看见的。”
“但这段监控视频至今都没有被凶手传到网上。”
他点了点面前那些监控，“这儿也没有。”
“既然任家实是家暴案的凶手，”季瑄加重语气说道：“那么，这段视频在哪儿？”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都没有答案。
“方新宇，你确定自己看完了汪明萱所有的视频？”
方新宇踌躇地点了点头，“我快速浏览了一遍。”
季瑄点开一段视频，“那你仔细看看这段内容。”
视频的时间正是汪明萱被害那天的凌晨。
此时的汪明萱还活着，她正站在游泳池边打电话。
她的情绪很激动，边打电话边走来走去。
几分钟过后，康远光从屋内走了出来，似乎在询问她。
汪明萱没有挂断电话，直接转头和他吵了起来。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康远光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瞪着歇斯底里叫骂的汪明萱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屋内走。
但失去理智的汪明萱似乎不能忍受他对自己的不理睬，从后面追上他，挥动手机就去砸他。
康远光被砸得抱住头，转身去呵斥她。
汪明萱不依不饶地又打又骂。
康远光伸手去拦她，两个人抓扯间，汪明萱后退到游泳池边上，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康远光调头就走，身后的汪明萱从游泳池里探出头来继续骂他。
要走到门边的康远光，脚步突然一顿，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在汪明萱的谩骂声中一步一步走回了游泳池边。
汪明萱更加盛气凌人，探出整个身子攀在游泳池边上继续辱骂。
突然，康远光抓住她的头发摁进水中。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下，会游泳的汪明萱也渐渐地停止了挣扎。
康远光松开手的时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尸体发呆。
过了很久，他突然站了起来跑进了屋。
很快他又拿了一杯牛奶回到游泳池边，估算好位置后摔碎牛奶杯，并迅速伪装好现场，然后离开花园进屋再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