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实似乎被他这话气得跳脚,把手铐在铁椅子上撞得哐当响,“那次真不是我!我只想绑走阮岗,没想杀其他人!”
季瑄一点都受他情绪的影响,平静地问道:“那些针孔摄像头也是你安装的?传到网上的那些监控也是你剪辑的?还有那几个精妙的杀人计划都是你想出来的?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呀。”
任家实暴怒绷紧的身体骤然一松,笑了笑说道:“我就是那么能干呢,怎么办?”
季瑄确定他咬死不肯交代同伙,只得转到他可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让邬桂英、袁静和康元光出现在下一个死亡现场?”
任家实悲悯地长叹一口气,“他们长期遭受到家暴,让他们见一见家暴者的下场,对治愈他们的心理问题很有帮助。”
方新宇忍无可忍地骂道:“胡说八道。”
任家实非常有风度地对他笑了笑,“我在很老实地交代问题。”
季瑄:“你的年龄?”
突如其来转变的问题让任家实懵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三十七岁。”
出其不意的提问得到的答案一般都是真实的,他看着也的确不像今年只有二十三岁的袁千帆,
季瑄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杀了三个人的任家实真的是陆安若寻找多年的人,她肯定会很难过。
幸好这人不是长得比较着急的袁千帆。
“为什么要杀他们?包括阮岗。”
他一直没有提及十八年前的冯瑜的案子,就怕任家实顺着他的问题来回答,这个承认自己是系列谋杀案的凶手,却总让他有点怪异的感觉。
任家实如他说的那样,还真是有问必答,“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都是家暴中的施暴者,法律不能惩治他们,我来为那些遭遇家暴的女人维持正义。”
“遭受家暴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几个人?而且阮岗并非家暴者,但你还是把他绑了,把他吓疯了。”
阮岗自从被救醒之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了,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任家实双眼一亮,笑着说道:“这多好玩儿啊!”
季瑄看着他说道:“不是因为好玩吧?正因为阮岗不是家暴者,所以你才让他成为了十八年前冯瑜旧案中四个证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人,让他来亲口交代当年的冯瑜死亡真相。看来你杀人还很讲原则。”
任家实笑着摆了摆手,但因为双手被手铐固定住了,所以摆动的幅度很小,“多谢夸奖。”
“那个受害者联盟里的导师也是你?”
任家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们还真查到那儿去了!”
“但你并不具备心理咨询的资格。”
任家实“嗐”了一声,“什么资格不资格的,我根本就没有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打着心理咨询的幌子,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倾诉的地方。”
“他们在家里被人虐打后,到外面有个地方让他们坐一坐,还有相同遭遇的人听他们讲一讲自己的遭遇,再同仇敌忾地声讨施暴者。”
“真有想要离婚的人,我还帮忙找律师,可是没有一个人真正离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说到这儿,任家实脸上少有的浮现出同情,“看多了听多了,我就忍不住动手要杀了他们!”
季瑄冷声问道:“是吗?你杀人的动机真的是因为这些受害者吗?”
任家实迅速恢复到他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你以为我是为什么?”
季瑄并不浪费精力在这些无谓的问题上,“那就说说你是冯瑜什么人?”
“冯瑜?”任家实愣了好一会儿,“谁是冯瑜?”
季瑄盯着他愣怔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重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张春山、熊立平和汪明萱?”
任家实又笑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留了个活口来为你们解答这个问题吗?被关在直播间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人不是把什么都招了吗?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季瑄沉声说道:“对呀,既然你让阮岗都交代了原因,难道你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叫冯瑜吗?”
任家实终于笑不出来了,瞪着季瑄,一时间想不出狡辩的话来回答他。
季瑄再次问道:“你和冯瑜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为她报仇?”
刚才还目瞪口呆的任家实听见这话又笑嘻嘻地说道:“路见不平咯。”
季瑄的问题步步紧逼,“为什么十八年后才想到要拔刀相助?”
“嗨,这不是才知道自己得绝症了,就把以前想做没做的事情抓紧时间做了,免得我都死了,那几个人渣还活得好好儿的,天理难容啊。”
季瑄意义不明地:“哦?要死了?”
“没骗你,你们可以去查。”
“你真的认识冯瑜吗?”
这个问题转得太快,但任家实却警惕地没有贸然开口回答。
“十八年前的事情了,你又是如何知道她并非坠楼身亡,而是被人推下楼的?”
任家实不耐烦地说道:“我都认罪了,你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季瑄突然看着他说道:“你根本不认识冯瑜。”
任家实狂躁地想要起身冲到他面前,却被审讯椅牢牢固定住了,伸出脖子吼道:“我如果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害死她的人?”
季瑄面对暴跳失控的任家实波澜不惊,“如果你真的认识她,那你为什么还要所答非所问?是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们?还是你想隐瞒什么?”
“我能隐瞒什么?我都承认自己杀人了,还能隐瞒什么?”
“那可不一定,”季瑄淡淡说道:“也许你想隐瞒真正的目的。”
“好、好、好,”任家实被他三言两语刺激得失去了先前的淡定,喘着粗气说道:“老子偏就不告诉你!”
季瑄平静地看了他几眼,“行吧!”
他站起来说道:“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示意把人带下去,然后离开了审讯室。
方新宇追上他,“季队,真不审他了?”
季瑄停住脚步,转身看他时就听见走廊另一头又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