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笑着道了谢，目送孙局离开后才转向杨超远问道：“杨支队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昨天现场勘查的情况。”
杨超远伸手做了请的手势，带着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季瑄走了两步才发现方新宇没有跟上，回头去看，方新宇还站在原地，崇拜地看着孙局离开的方向。
季瑄倒退几步回来，伸出两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方新宇收回目光，爆出惊天大感叹，“季队，那个孙局好厉害，既没发火也没骂人，三言两语就把杨支队长想要抢案子的心思给扼杀在萌芽中。啧啧，难怪他能当局长，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季瑄被逗笑，轻轻踢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方新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追着他往刑侦支队办公室去了。
“这就是我们昨天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子弹。”
杨超远边说边把几张照片放到季瑄面前，又抬头对一个手下吩咐道：“去把昨天现场找到的弹壳拿来。”
季瑄看着照片上的弹壳，说道：“我看过从我们副队身上取下的子弹，如果我没看错，并非土制手枪的子弹？”
杨超远点头，“从弹壳的材质和留下的膛线推测，应该是把军用手枪，我初步排查了一下，不像是国内军警配枪。”
季瑄诧异抬头看过去。
方新宇则失声问道：“什……什么意思？”
杨超远颇为同情地看了看两人，“字面上的意思，那把枪极可能来自国外军火黑市。”
方新宇说道：“会不会是从某些枪支合法的国家偷偷带回国的？”
季瑄：“不会。”
杨超远：“有可能。”
方新宇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相信谁。
季瑄先解释道：“即便在枪支合法的国家，军用手枪和民用手枪都有本质差别，如果确定昨天那把枪是军用手枪，那肯定来自国外军火黑市。”
杨超远诧异道：“这我倒是不知道，我还以为只要枪的型号一样，质量都是一样的呢。”
说话间，手下拿了物证袋过来递给他，他偏头示意直接交给季瑄。
季瑄接过证物袋凝目打量，黄铜铸造的弹壳非常精细，根本不可能是土制手枪能配备的材质。
“能帮忙查是什么枪型的子弹吗？”
“已经在查了，排除是国内的枪型，国外的枪查起来有些麻烦，时间会比较久。”
“不急，”季瑄盯着那枚弹壳轻声说道：“总会查清楚的。”
杨超远继续说道：“现场的监控录像拿回来后也看过了，当时现场受你打架的影响，非常混乱，枪手又藏身在绿植后面，枪响后到处都是惊慌乱窜的人，所以……”
说到这儿，他双手一摊，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季瑄忽略掉他污蔑自己打架的话，只问自己关心的事儿，“你们已经把康隆酒店大厅的监控录像拿回来了？”
杨超远点头，“当然，不然怎么查现场监控？”
季瑄在心里为注定要白跑一趟的吴耕奉送上三秒钟的同情，转头礼貌性的客气了一下：“我能看看监控录像吗？”
杨超远故作惊讶，“当然可以！现在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以你为主，我只是个打下手的跑腿。”
季瑄笑了笑，没理会他话中的那点怨气。
这案子已经让陆安若重伤住院，还涉及到他们保护的傅晋言，他绝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来主办此案。
杨超远见他不答话，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怨气毫无道理可言，又想起孙局的警告，叹口气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飞快在电脑上点开康隆酒店的监控视频。
跳出来的画面正是他们进入康隆酒店，他和陆安若混在人群中依旧很醒目，两人挺拔的身形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很快，傅晋言急匆匆从门外走进大厅，进来后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显然他在找他们。
季瑄没去看傅晋言，而是看向他周围来往的人。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跟着傅晋言走进来的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帽子口罩，进大厅后，见傅晋言站在前面没动，他探手进衣襟内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刚巧一个推着行李箱的女人低头玩手机，没看路，行李箱从后面重重地撞上了他，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只探进衣襟的手慌忙拿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他恶狠狠地瞪着推行李的女人。
女人赶紧道歉，趁着他发难之前，推着行李一溜烟走了。
男人明显也不愿多生是非，收回目光又看向到傅晋言身上。
这时候的傅晋言已经来到他和陆安若的面前，正兴奋地拉着陆安若呱呱地倾诉离别之情。
交错的监控画面让季瑄清楚地看见男人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傅晋言，几乎没有看过站在他身边的自己。
这再一次肯定了凶手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傅晋言，他们是跟着他到了g市，自己确实是被误伤，而陆安若就更不用说了，纯属无辜。
监控继续播放，扮作推行李车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片刻后拿出刀刺向傅晋言，他和那人缠斗在一起。
当时身在其中，他没有注意，此时他却看得清楚，陆安若虽然一直紧紧护着傅晋言，但她站的位置和警惕戒备的姿势，却是随时准备支援他。
感动混杂着某些难以言表的情绪再次从他心底翻涌而上，让他只觉得胸口酸胀苦涩，突然想要冲回医院狠狠地拥抱住那个素日总是冷漠疏离的女人。
但他硬生生地压制住所有的情绪和冲动，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继续查看监控。
当看到枪声响起时，陆安若不假思索地冲过来推开他，用身体挡在他前面。
季瑄的眼眶终究泛起了潮热。
他点击慢放，反反复复地从各个角度观看陆安若中弹的这段视频，始终无法看清楚凶手的样貌，只从子弹的射击的方向推测出，凶手是躲在进门处左侧那棵装饰树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