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颇有些无奈,女人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智商也会降为负值?
他只得把话说明:“当时现场不是还有个袁千帆吗?当时的袁千帆五岁,早慧的孩子,五岁什么事情都懂了。”
“不可能!”陆安若一口否定,“不说千帆当时只有五岁,即便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不会为我妈妈而报仇。”
季瑄冷静地反问,“你母亲死于十八年前,整整十八年为什么没人为她报仇?因为凶手需要成长,长大到自己有能力杀人的时候才开始实施复仇,所以时隔十八年,张春山他们才相继被害。”
她反驳道,“你别忘了,十八年前造成我妈死亡的始作俑者是袁成江,如果凶手是千帆,你说他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吗?”
季瑄讨论案情的时候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和清醒,“可袁成江已经死了,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说完他又笑了起来,“我们俩在这儿争论不休有什么意义?我们争论的前提是袁成江是杀死你妈妈的凶手,而这一点完全建立在你的直觉之上,现在缺少关键性的直接证据。”
陆安若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知道她难受,安慰道:“阮岗在画像师的帮助下,应该很快就画出当年凶手的画像了。”
陆安若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可能有点明白,凶手为什么会让恐高的张春山死于坠楼,让滴酒不沾的熊立平死于酒驾车祸,让会游泳的汪明萱死于溺毙。”
季瑄点头说道:“因为凶手想以这种方式嘲笑当年办案民警,也或者是想提醒我们警方,眼睛看见的并非真相。他先是杀了其中三个证人,让我们顺着三人间的联系查到十八年的旧案。”
“然后又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当年冯瑜坠楼并非表面所看见到的意外,最后他还留下了活着的阮岗,用直播的方式揭露当年的真相,同时让阮岗在世人面前,亲口承认当年他们四个人的罪行。这既完成了审判的形式,也实行了审判的意义。”
陆安若:“难怪第一个死者会是张春山,不仅仅是因为当年他是主谋,还因为他也有恐高症。不过我妈妈的恐高很轻微,没有张春山那么严重,所以几乎无人知道。”
季瑄反应很快,“可是凶手知道。”
两个人对视良久,陆安若轻叹一声。
“千帆那时才四五岁,他应该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他也记不住,更重要的一点,他和妈妈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我们在一起只生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季瑄非常冷静地提醒她,“可就是这一起生活不到一年的时间,让你和你妈妈在逃亡的路上,也愿意带上毫无血缘关系的袁千帆。”
陆安若无言以对,良久说道:“幸好袁成江回去后不久就骑摩托车摔死了,否则千帆……”
她没说出来的意思,季瑄自然懂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罗恺应该很快能查到些关于他的线索。”
刚说完,扬佑就推门进来,“正好,你们两个都在,画像出来了。”
他将手中画像递给季瑄,“电子版的已经发给你们了。”
季瑄展开画像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陆安若。
陆安若仔细打量了那画像几秒钟,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纸。
季瑄便知道画像上的男人就是袁成江了。
十八年前的旧案终于尘埃落定,始作俑者袁成江和三个帮凶都已经死亡,只留下一个阮岗虽然还活着,但余生可能都要在牢里度过。
扬佑没有察觉屋内突然沉重的气氛,摆摆手说道:“事儿还多着呢,我先走了。”
季瑄道了谢,目送他离开,收回目光看向陆安若。
见陆安若也正看着自己,他张嘴正要说话,就见她上前两步靠进他怀中,把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他抬起双臂敞开怀抱,将这个悲痛到不会哭泣的女人抱在怀中,希望借着这个拥抱给予她微温,让她那些无处宣泄的痛苦慢慢消散开去。
他知道语言的苍白,所以只用沉默相陪。
平时剽悍的女人,此时伏在他怀中显得如此娇小脆弱,他轻轻地抚拍她的背,想借着这个动作让她知道,她并不孤独。
陆安若突然用力攥住他衣襟,随即“啊”的一声,她一口咬住了他胸前衣服,牙齿穿透衣服,刺进皮肉中。
季瑄没有动,而是将怀中全身颤抖的人抱得更紧了,柔声劝道:“安若,难过就哭出来。”
良久,哭声渐起,呜咽伴随着泣声全都闷在他的胸前。
“妈——”
季瑄终于放了心,拍着她的肩背,一下又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慢慢低弱下去,他感觉到怀中的人抬起了头。
他低头看过去,撞上她红肿朦胧的泪眼,一时间怔住了。
突然他灿然一笑,“都结束了。”
他抱着她轻轻晃动,“嗯?”
陆安若昏沉的意识回笼,惊觉自己竟然与季瑄相拥而抱,突然想起来是自己投怀送抱的赖在人家怀中,脸腾地一下就胀得通红。
“是,都结束了。”
她用说话来掩饰尴尬,并顺势站直身子,退后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谢谢。”
季瑄笑着打量她略显狼狈的脸,“我们之间就别玩那些虚假的客气了。”
她睁着红肿的眼睛斜睨他一眼,“我就顺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
季瑄哈地一声大笑起来,“我把整个人都奉献给你,难道还当不起你一声谢?”
陆安若也“噗嗤”笑出了声,“当得起,要不要我再多说几声?”
“算了,多了浪费,留着以后慢慢说。”
陆安若失声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她看着他认真说道:“谢还是要谢的,我其他本事没有,就一手饭菜还拿得出手,有空了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
“好啊,”季瑄一口答应,“不过我吃饭讲究环境,要不你到我家做给我吃?”
她瞬间就听懂了他话中意思,脸上飞起红晕,但她却笑得自然,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