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真相(2)

陆安若说得非常突兀,听得季瑄端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

“因为我就是冯瑜的女儿陆蕾。”

季瑄手中茶杯晃动了一下,茶水溅到手背上,他没去擦拭。

陆安若的性格就没有让人消化重磅信息的想法,顾自又说道:“我爸爸叫陆书强,他和妈妈感情很好,婚后第二年就生了我,但在我生下来不久,爸爸就因意外事故去世,妈妈曾经一度很伤心,但为了我到底还是撑了过来。”

“我妈妈年轻漂亮还很能干,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她为了我一直没再结婚,直到我七岁那年,妈妈遇上了袁成江,袁成江英俊潇洒,还风度翩翩,他能力也很强,在公司上班也很得上司赏识。”

“妈妈一直担心,我如果从小缺失父爱,会对我的性格造成负面影响,所以这次遇见袁成江,她动了和他再组织家庭的心思。我从小看着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我,所以我非常赞同这桩婚事。”

“想到反正马上要结婚,为了两个孩子,妈妈同意了袁成江同居的要求。妈妈的户籍在很远的小县城,要领结婚证就需要回老家开证明,因为不能耽误工作,她就打算年底春节回老家一趟去开证明,但是谁料到就在这个时候,袁成江因为一件小事和妈妈发生争执,继而动手打了她。”

“我妈妈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立即意识到袁成江并非能托福终生的良人,她马上提出分手,并带着我迅速地搬出了袁家。但袁成江却不肯放手,对着妈妈死缠烂打,跪着请求妈妈原谅,甚至利用袁千帆对妈妈的依赖来求得她的原谅。”

“我妈深知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但每次看见小帆追着她叫‘妈妈别走’的时候就心生不忍,担心我们离开后,袁成江家暴的对象就是小帆,而他还那么小。”

“为了小帆,那一次妈妈选择了原谅,回到了袁家,但她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担心袁成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动手打人。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袁成江再一次因为小事动手打妈妈的时候,恰好被我看见了。”

“我当时吓坏了,当晚就发起烧来,妈妈再次意识到家暴不可能在原谅中得到治愈,当即决定抛弃在g市的工作和一切,带我离开,远离袁成江和他的一切。妈妈准备逃离的过程中,袁成江又打了她几次。”

“每一次妈妈都央求袁成江不要让我和小帆看见,她怕我们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但我因为撞见过,就变得特别敏感,晚上只要听见那种声音,我就猜到妈妈又在挨打。”

“我妈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报警,我当时不理解,长大之后我才明白,妈妈是对的,不说二十年前,就是现在的警察处理家暴纠纷的手段都很温和,秉承劝和不劝离的宗旨。”

“妈妈非常聪明,知道报警后这件事等于就昭告天下了,袁成江就更肆无忌惮,挨打挨得更多不说,也不利于我们逃跑。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那天一早我还假装去上学了,妈妈把小帆送到幼儿园后就假装去上班,我们约好在附近的那家肯德基见面,然后就直奔车站去了。”

“我们坐在车站等待上车的时候,妈妈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把卡销毁了,恰巧手机响了,是幼儿园的老师打过来的,说袁千帆生病了,我那个时候七岁,但妈妈一直当我朋友样的尊重,她想回去接千帆,并询问我的意见。”

“我当时问她‘小帆是他的儿子,他是不是就不会打他’,妈妈没有敷衍我,而是认真地想了想‘不一定’,我就说‘那我们就带着小帆一起离开’,我当时到底只有七岁,把事情想得简单,本来妈妈打算返回去带小帆去医院看病后另外再选日子逃离。”

“但因为我的央求,妈妈到幼儿园接了小帆,带他去医院把病看了就带着我们直接离开了。”

说到这儿,她苦笑了一下,“当了警察我才知道,袁成江如果找到我们,是可以告妈妈拐带儿童罪,以妈妈的聪明,她明明知道,却还是因为我的请求而带走了小帆。”

季瑄一直安静地听着,见她停了下来,才问道:“你不知道你妈妈并非意外坠楼而亡?”

陆安若惊讶于他的敏锐,在她目前所讲述的事情中根本没提及与此相关的话,但他却猜到了。

“对,”她点头,“事发时我去上学了。”

“原来如此。”

不等他问,她继续讲述道:“我们辗转到了几个城市,妈妈再坚强也是个经历了家暴的女人,那段时间她犹如惊弓之鸟,总觉得袁成江随时都能找到我们,如果没有带走小帆,她可能还没这么害怕。”

“但因为小帆和我们一起,她知道袁成江一定会找到我们,可惜那时候我太小,不懂这个道理。妈妈带着我们不停地奔逃,直到小帆再次生病,妈妈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都会出问题。”

“我们最后留在了江堰市,我们最开始不是住在文荟路的光明巷,而是住在其他地方,但住下没多久,邻居一男人发现我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就经常来骚扰,迫不得已我们又搬到了文荟路。”

“可能我们已经习惯了不停地搬家,所以妈妈租房子从来不会超过三个月,但这一次她想安定下来,一个原因是她身上的钱不多了,她需要挣钱,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我和小帆的教育不能再耽误了。”

“房子租下来后,她就张罗着我上学小帆入托儿所,也只有这样,她才有时间出去工作挣钱,最后她给我找了个很远的学校,上下学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因为那儿的学费便宜。她抱着我说对不起,说等她挣了钱,下学期就把我转到附近的学校。”

说到这儿,她再次停了下来,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但长时间的沉默却透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