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芜分局，扬佑正对季瑄双手一摊，“黄中诚的货车里没有再找到有用的线索，凶手非常谨慎，倒是在驾驶座上找到一根不属于黄中诚的头发，但dna数据库里没有可相匹配的人，而且也不能证明这根头发一定就是凶手的，那辆车虽然只有黄中诚一个人开，但并不能保证没有任何人上到驾驶座去。”
季瑄正沉思不语，放着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顺手拿起来接听。
办公室的门被“砰”地撞开了，罗恺因为过度震惊，声音都在颤抖，“季队，快上网！”
季瑄心头一沉，顺手就挂断没有接听的电话，坐下来飞快地点开网页，根本不用他搜索，就从任意网站弹跳出一个视频。
那竟然是个在线直播间。
里面的男人手脚被绑缚在一个铁凳上，哭得眼泪鼻涕糊满了脸，整个人抖成了一团。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阮岗。
阮岗还穿着失踪那天的保安制服，他看着前面，因为过度惊吓而拼命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要杀我！不是我，当年我什么都没有干，不，别杀我……”
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在挣扎间，一股液体从他被绑缚的两腿间滴滴答答流了下来，顺着凳子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摊黄色的水洼。
季瑄猛然抬头看向杨佑。
扬佑对他做了个知道的手势，飞速跑了起来，咆哮声在整个走廊回荡：“快，追踪直播间的信号，并录像！快！快！”
整个楼层一下子沸腾起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夹杂着催促嘶吼的声音。
视频里，突然一个处理过的低沉阴郁的画外音响起：“就你这样一个孬种，当年为了钱却有胆量说谎做假证。”
阮岗更加惊惧恐慌，“我是被逼的，都是张春山他们几个逼着我干的，我如果不肯和他们一起说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五十万，我也很想要……呜呜，没有那五十万，我家到现在还住在那片老城区呆到老死，过得一穷二白……”
那人像是没有听明白，反问道：“张春山他们逼着你干了什么？五十万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说清楚了，或许我会考虑对你好一点。”
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吓尿的阮岗，听见这话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活命的稻草，拼命点头，“我说，我一定说清楚。”
那声音从善如流地说道：“说吧。”
“我……那是二零零二年九月份的一天……”
那声音嗤笑了一声，“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阮岗惶恐地盯看前方，似乎想是分辨那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那声音突然提高音量命令道：“接着说！”
阮岗吓得一个哆嗦，张口就说，“那个时候我还住在光明巷里面，那天中午天儿太热，越热越干不了事情，我和张春山、熊立平三个人就找了个阴凉处斗地主。”
阮岗说到这儿怯怯地看了一眼前面，“谁知为了两块钱，张春山和熊立平就吵了起来，我在旁边劝架，正劝着似乎听见哪儿传来打斗碰撞的声音，我忙制止住了他们两人，仔细听，这次我们三个人都听见了，似乎还有女人呜咽的哭声。”
“当时我们以为是哪家两口子打架，就没在意，继续玩牌，那声音一直隐隐约约地传来，当年文荟路的房子都是临街建的，街上即便没啥人，但两边楼房里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嘈杂。”
“两口子吵嘴打架、搓麻将、小孩子叽叽喳喳，什么声音都有，此起彼伏不间歇，啥事都不新鲜，所以我们也没去理会，继续打牌，但那天张春山输了钱脾气就很暴躁，突然把牌一甩，抬头骂道‘吵你马逼啊，还让老子打牌不’”
“我和熊立平也跟着抬头看去，刚好就见三楼窗户上一个女人的头露了出来，我们看得很清楚，她是被一个男的掐住脖子按在窗台上，那男的好像还在打那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张春山的骂声，窗台上两个人立即就缩了回去，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输了小几十块钱的张春山存心找茬，站起来就往楼上跑，我和熊立平赶紧去追他，结果刚跑到二楼就撞上一个女人从楼上跌跌撞撞跑了下来，嘴里还直嚷嚷‘杀人了’。”
“张春山扶住那女人安慰‘别怕，带我们去看看’，女人惊恐地指着楼上说不出话来，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踌躇，还是张春山胆大，扔下我们就一个人跑上楼去看，我和熊立平忍不住好奇也跟了上去。”
“我们刚到三楼，右边的门就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用眼光示意我们进屋，我一进屋就看见客厅地板上躺着个女人一动不动，嘴里还塞着布，正是刚才我们在窗户上看见的那个。”
“我们三人都惊呆了，还是张春山胆大先开了口，但声音听得出来在发抖‘你打死人了’，那男人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朝我们笑了一下‘你们最好去把我颤颤巍巍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理？要不你去自首，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张春山和熊立平也点头，可那男人却笑着说‘或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张春山问‘什么方法’，男人说‘我给你们每个人二十万，你们见到警察后换一种说法’。”
“我和熊立平惊呆了，为他大胆的话，也为了那二十万的巨款。那年头，我们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了二十万，但我也知道不能答应，答应了我们就犯法了，谁也没想到，张春山突然开口“每个人六十万”，我惊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那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你们确定不需要把楼梯间那女人叫上来一起商量’，张春山一咬牙转身出了门，很快就把还瘫在楼梯间的女人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