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是否会回答，顾自又问道：“你说你曾经上二楼隔着门听见汪明萱在里面玩游戏玩得大呼小叫，对吗？”
余晓茜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季瑄笑着继续说道：“那么汪明萱的房间在楼上左边第几间？”
余晓茜被铐在桌面上的手死死地扣在一起，不受控制地颤抖让手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季瑄面色一沉，“第几间？”
“第二……三……我记不清了……我太紧张……”
“那么请问康家一楼的杂物间在哪个位置？是挨着厨房还是挨着卫生间？”
“我……记……不清……”
“你说你上了二楼走的是楼梯，那么康家的楼梯在哪儿？电梯又在哪儿？”
“游泳池是在前花园还是后花园？位于花园的哪个位置？旁边栽种的是树还是花卉？”
余晓茜在他一问接一问的质疑中哭着说道：“我记不清了！我太紧张，完全记不清……”
“你撒谎！”季瑄将手机点开，找到那本书推在她面前，“你所谓的杀人细节，全是从康元光这本书中看到后讲述给我们听的！你根本就没去过康家！”
余晓茜泪眼模糊的视线一触及到手机页面上打开的小说，立即像触电般缩了回去，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是，人是我杀的，我恨她虐待康老师，所以我就杀了她。”
季瑄走到她面前，弯腰仔细打量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说情话，“你为什么要认下这么大的罪名呢？是因为你想要保护凶手？而这个世界上你愿意用性命去保护的人，除了你的父母亲人外，可能就只有当初在你深陷泥沼时拉了你一把的康元光吧！”
哭得眼泪鼻涕糊满一脸的余晓茜彻底失去理智，激动地站起身企图冲向季瑄，手铐被她带得哗啦作响。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季瑄，歇斯底里地嘶叫：“不，是我！是我杀了汪明萱那贱女人，不是他！康老师是个好人，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杀她！是我！”
季瑄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原来凶手是他。你恨汪明萱虐待康元光，可你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那次在甜品店里遇见汪明萱，你就知道她对康元光并不好。”
“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你都忍住了，为什么就突然忍不住了呢？因为根本不存在忍不忍得住这个问题，汪明萱根本就不是你杀的！”
余晓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别人相信她的话了，只能拼命摇头重复：“是我杀的……真的是我……”
季瑄看她的目光中似乎带了点怜悯，但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对你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当时汪明萱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你都没有想过要杀她，反而因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得到了很大改善之后还想着要去杀她，对你这个从农村出来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承认呢？”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余晓茜的精神有些萎靡，除了偶尔无意识重复一句“是我杀的”，其他反应都迟钝了许多，听见这话，睁着哭肿的泪眼看向他。
“因为你发现了他的意图，他想把杀人的罪名栽赃到你头上，他是你这些年活下去的勇气，也是你在这个城市中能够感受到的唯一温暖，当你发现他掩盖在温暖他愿帮他顶下杀人的罪名，权当还了他当年救助之恩。”
随着他的话，余晓茜已经完全呆住了，看着他一动不动。
季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我说得对吗？余晓茜，那只留有你指纹的牛奶杯让你知道了康元光的用意，所以上次审讯你的时候，一开始你极力否认杀了汪明萱不是装的，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汪明萱死了！”
余晓茜盯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眼泪从涩痛的眼中再次夺眶而出。
季瑄转身接了杯温水过来，放到她戴着手铐的手边。
“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是你说怎样就是怎样，连你留在现场的指纹，我们都能查到并非你亲自留在那儿的，更别说其他杀人细节。”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余晓茜，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余晓茜慢慢低下头，哭得哽咽难耐。
季瑄站起来，贴心地把纸巾盒放到了她手边，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儿，哭声渐渐低弱，余晓茜抽出几张纸醒了醒鼻子，嗡着声音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康老师老婆死了，也确实是因为听见你们说在现场留下了我指纹的杯子，猜想可能是康老师……”
说到这儿，她突然住口，不安地看向季瑄。
“为什么怀疑是康元光？你不是说他很爱他老婆吗？”
见季瑄已经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余晓茜就没再顾忌，垂头说道：“因为……因为我去过康老师家。”
“你去过康元光家，在他家找到你的指纹很正常，为什么你不辩解反而一口认下杀人的罪名？因为你认定是康元光杀了汪明萱嫁祸于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余晓茜摇了摇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季瑄见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便又问道：“你去过康元光家几次？”
“只一次，就上周二。”
上周二？汪明萱死亡的头一天。
季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为什么突然要去康元光家？”
余晓茜铐在审讯椅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抠着指甲，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季瑄敲了敲桌面，重复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去康元光家？”
“我偶尔会到康老师家住的小区周围溜达，也没什么目的，就是纯粹想看下康老师生活的环境，还能感受到一种偷窥的隐秘快乐。”
“你遇见过他？”
“没有。他们小区看着就很高档，安保很严，康老师进出都是开车，怎么可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