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局到她家要接近一个小时,遇上堵车可能更长,季瑄认命地打着方向盘,jeep缓慢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中。
jeep没有大奔霸道的外形,自然就没有原来的礼让,当jeep第十八次被见缝插针的车子别得减速避让,季瑄终于维持不了他的好脾气了,油门一踩,硬是没让另外一辆想要变道插位的车子得逞。
陆安若被他孩子气地较真逗得抿了下唇,见他看过来,立即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她不是个擅于寒暄的人,对上他的视线,她不知道该寒暄些什么,所以干脆不去看他。
这条路每天上下班两趟,陆安若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今天坐在副驾座上发现,沿路许多商店她从来都没注意到。
看来开车和坐车,眼中看见的景物完全不一样。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下班之前把余晓茜的口供看了一遍,发现她可能在说谎。”
余晓茜是季瑄和方新宇一起讯问的,所以对她的口供记得很清楚,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
“余晓茜说她藏在一楼杂物间,亲眼看见汪明萱坐在餐桌前吃下了她掺了药的外卖,对吗?”
季瑄点头,“对。”
“康家一楼的杂物间在厨房旁边,而从杂物间的门缝往外看,只能看见走廊对面的卫生间,根本看不见……”
想起了康家房屋格局的季瑄抢先说道:“根本看不见饭厅的餐桌!”
“对。”
季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难怪我讯问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我疏忽了,原来是这儿!”
陆安若正要说话,季瑄搁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顺手摁下车载蓝牙接听键,一个柔婉焦急地女声就传了出来。
“季队,你在哪儿?”
季瑄不答反问,“你是?”
“我是谢一沐,你现在在哪儿?我刚到你们警局,没看见你的车子。”
“嗯,我下班了,有什么事吗,谢小姐?”
“季队,你在开车吗?”
“嗯。”
“季队长,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
“谢小姐,我现在有事,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里面问。”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要马上见到你,你在哪儿?你就近停车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找你。”
季瑄笑意不减,但口气却淡了许多,“实在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方便停车等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瞄了眼来电显示,没有理会。
陆安若不由得想起了傅寻,和这个谢一沐一样,都是锲而不舍的人。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车窗外的街景,正想着要不要说几句话化解一下她无意偷听的尴尬,就觉得头晕乎乎的、视线模糊、恶心想吐。
今天太累了,她身子往后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打算小寐一会儿,但就是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让她头痛欲裂,耳边还有尖锐的耳鸣声。
她心知有异,急切叫道:“季队。”
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想转头去看季瑄寻求帮助,却发觉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她拼尽全力叫“季队”,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季瑄比陆安若先一步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常,头晕耳鸣袭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减速往右,准备靠边停车。
车子还没完全停进路边停车位,他已经视线模糊、手脚绵软无力。
他立即意识到危险,来不及把车子停好,就去拿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但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没有力气给接线员说清楚情况,只得用意志力激发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在刑侦群里面发了个位置信息,还没退出群,手机就无力地掉落下去。
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最后一丝理智脱离他时,他费力地举起颤抖的右手,拼进全身力气把车子熄了火,随即他就坠入黑暗的深渊。
方新宇微信里几乎所有的群和个人都被设置了免打扰,有人发微信给他必须等他空闲下来打开微信才能看见,只有几个工作群是实时通知。
季瑄发出那个位置信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通知。
他点开一看,见只有一个位置信息,想了一下,他季队:季队,这是最新案发现场吗?
与他这条语音同时发出了吴耕的消息:季队,出现场吗?
董文杰早就点开了群消息,见同事们把自己想问的话都问了出来,就没再多余发问。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季队回答任何一个人,想了一下直接拨打了季瑄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没人接听,这对于作为刑侦大队长的季瑄来说很不正常,他满腹疑虑地再次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听,第三次打过去,只响了两声,他就挂断了。
他立即打给扬佑打,“杨科长,帮忙定位季队的手机位置。原因?他的手机没人接听……很正常?不,这很不正常……在西凤大道北二段,好,把位置发给我,谢谢。”
董文杰挂断电话,点进微信查看季瑄发来的那个地址,正是西凤大道北二段某处,不是某个店铺也不是某个住宅,就在马路上。
董文杰的心微微一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拨打了季瑄的电话,还是没人听。
他倏地站起身就往楼下跑,同时在群里面发语音:大家不要纠结季队发地址的用意了,赶紧过去!快!
其他人还没意识到情况有异,纷纷在群里面问他怎么了。
董文杰无暇理会他们,飞快把车子开出小区,就往西凤大道开去。
方新宇的电话最先打了过来,电话那边有些吵,“董哥,我已经往西凤大道赶去了,到底什么情况呀?不会是季队出事了吧?”
董文杰却被方新宇说的“出事”二字提醒,没说一个字就挂断电话,拨打了120,“你好,我是南芜大队警察,西凤大道北二段车祸,伤亡情况?还不知道。”
挂断电话,他握方向盘的手都攥紧了,他被自己说出的“车祸”二字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