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茜骤然抬起头看向他，眼中没有怀疑，全是信任和欣喜，沙哑的声音还发着抖，“真的吗？在哪儿上班？可我白天要上课，只能晚上才有时间。”
康元光看见她眼中充满希冀的光芒，心情不禁也好了起来，温和地说道：“你的文学底子很好，为什么不发挥自己所长，用自己的专长去挣钱，反而要去出卖劳动力挣最廉价的体力钱？”
余晓茜有些懵，“发挥自己所长？我能有什么专长？”
“余晓茜，你现在已经身处城市中，所以你要多看看周围的人每天都在干什么。”
她茫然反问：“干什么？”
康元光只得换个方式问她，“坐过公交车吗？”
“坐过。”
“坐车时，你周围的人都在干什么？”
“耍手机。”
“不上课时，周围同学们都在干什么？”
“耍手机或者用电脑上网。”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玩手机或者上网都看了些什么？”
余晓茜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同学们玩游戏、刷d音视频、看小说、听歌……”
“停！”康元光点头道：“对，看小说，那这些小说总要有人写出来，上传到网上才能看得见，对吗？”
余晓茜点头，但依旧非常茫然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你可以写小说，现在有许多网文平台在大量地收稿，稿酬比你当服务员高得多。”
余晓茜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作为你的专业老师，对你的文学功底非常了解，如果换了班上其他同学，或许我还不敢这么肯定，但你只要多写勤练手，一定可以挣到稿酬的。”
这些鼓励的话朴实中肯，余晓茜暗淡下去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她有点兴奋地站起来，紧紧盯着康元光，“老师，你能教教我吗？”
“没问题。”
“现在可以吗？”
康元光抿唇一笑，“你别再去当服务员了，要想写好小说，首先要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琢磨别人怎么去架构一本小说的故事情节。我给你推荐十本书，然后推荐几个网文平台，书你尽快把它们看完，然后去看看平台的榜单，我只知道男频比较火的是那类型书，对女频不是很了解，所以你自己去看看，想好自己第一本书打算写什么类型，再来告诉我。”
见他事无巨细地交代得很清楚，余晓茜感觉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自己，心下感激之余，对未来也升起了希望。
希望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相信，“康老师，你为什么要帮我？”
康元光轻轻吁出一口气，最终只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个回答，却让余晓茜彻底相信了他，“康老师，你把书单给我吧，我马上去看。”
“我回去整理出来再发给你，我加你微信吧。”
余晓茜脸一下子就胀得通红，绞着手低不可闻地说道：“我没有手机。”
康元光吃惊地看着她，这年头连大爷大妈都人手一部手机，年轻人的手机更换速度更是不用手，眼前这女生还没有手机！
余晓茜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打算……我正在攒钱……打算买个二手的，但钱还不够。”
羞耻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盯着脚尖更是不敢去看他，又担心他给出的帮助就会因为没有手机而失去，她又哽咽了起来。
“看小说需要手机，没有手机很不方便。”
害怕他不再指点自己写小说赚钱，她急切地说，“我去书店看免费的，我会尽快买一部手机的。”
他看了眼她担心又坚毅的表情，“许多网文，书店里是没有的，我明天送你一部我淘汰的旧手机。”
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他加重了淘汰二字，但还是让余晓茜感动得没有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康元光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而且一部旧手机对于他而言，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看了眼哭得哽咽难耐的女生，没再说话，无言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是一时怜悯心而起意帮助那个贫穷好学的学生，但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这是康元光的性格使然。
下午回到家，他就翻出一部旧手机，又找了个充电器出来放在一起，然后就开始列出书单和网文平台。
把东西放进自己平常用的包里后，他想了一下，又把自己不用的一台手提电脑找了出来，一起塞进了包里面。
第二天，下课后他想把东西交出去时，才想起自己昨天离开时忘了和她约定见面时间和地点。
现代社会没有手机简直太不方便了，他踌躇再三，只得往昨天两人遇见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可能余晓茜也抱着和他同样的想法，所以他见到了她。
看见他出现，已经被失望沮丧包裹的女生满脸惊喜，迎上前几步，叫了声：“康老师！”
康元光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袋子超乎寻常的重量让余晓茜疑惑地看向他。
“这里面除了一部手机之外，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反应速度有些慢，但码字没问题，都是我淘汰了不用的，你将就着用，以后自己挣到钱了再换新的。”
见女生已经感激得热泪盈眶，康元光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道谢，何况那些东西都在他家某个角落积灰三尺了，送给这个女生不过是废物利用。
所以不等余晓茜开口，他又飞快说道：“书单和网文平台都在里面，你自己看了好生琢磨琢磨，我的微信号也在上面，你申请了手机号后加一下，后面有什么不懂就问我，不过我没有随时关注微信，或许回消息会比较迟。”
女生被这一串体贴细致的关照感动得连声谢谢都说不出来了，只感激地看着他，抖着嘴唇无声流泪。
康元光不过是一时恻隐之心作祟才做了这些，而且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是不足挂齿的顺带的事，他也不想要什么感谢，把该交代的话说完，不等余晓茜说话，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