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安若今天右手固定的三角巾已经拆除,但医生叮嘱过短时间内不能用力,那么傅寻至少不会遭遇残酷的过肩摔,安全暂时没有问题。
不用担心在警局内发生恶性受伤流血事件,季瑄安心地工作起来,先拿电话打给方新宇,还没开口就听见隔壁“砰”地一声巨响,他只得默默地挂断电话,快步往隔壁走去。
副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傅寻躺在门外一动不动,吴耕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内,陆安若正神态自若地单手整理卷宗,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一站一躺的两个人。
大办公室里听见动静的一大群人跑了过来,季瑄走过去蹲在傅寻身边,体贴地问道:“傅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傅寻就着那个头向下埋在臂弯里的动作没有动,良久,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
季瑄以为他痛得在呻吟,但很快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他听清楚是笑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傅寻最后笑得双肩抽动,连眼泪都出来了。
不明所以的方新宇等人傻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只有季瑄伴随着傅寻站起来的动作也站到了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傅寻。
傅寻笑得一点都不做作,随即大大方方地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歉意地冲季瑄笑了笑,再次走进陆安若的办公室,朗声说道:“阿若还能一脚把我踹出门,看来伤势恢复得很好,那我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众人都以为他会立即离开,却听见他又说道:“阿若,你那手一再受伤,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恢复好了才能用力。需要动武时,就像刚才踹我那样,用脚不要用手,记住了吗?”
那声音非常的温柔,让听见的人都有种春风扑面的惬意。
陆安若面无表情地了看他一眼,随即霍然起身,越过傅寻往外走。
傅寻一伸手拉住她。
陆安若反应神速地一拽一带,旋身背朝他,弯腰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气呵成。
随着身体着地那声“砰”,所有人都露出不忍直视的怜惜状,心软的许希乐甚至捂住了眼睛。
只有季瑄看清楚傅寻在被摔过肩的瞬间,身体转了一个弧度,按照那个动作继续下去,他其实可以双脚着地稳住身形轻松化解这一摔。
但他却突然停住了,任由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再次拦住她,沉着脸说道:“阿若,我才告诉你双手不要用力!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
陆安若在他近身的瞬间退让几步,冷冷地盯着他,“莫名其妙。”
季瑄一愣。
陆安若应该早就察觉傅寻喜欢她,即便她不喜他一再骚扰自己,这种时候骂的话不该是“神经病”、“多管闲事”、“自作多情”这类的话吗?为什么是莫名其妙?
难道她没有感知到傅寻的爱慕?
而傅寻……似乎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文彬温和那么简单。
陆安若径直出了办公室,经过季瑄身边说了声,“我去带邬桂英回来。”
她到到走廊尽头,又大声叫道:“吴耕。”
吴耕忙不迭地应道“来了”,转身一溜烟去追陆安若了。
傅寻还维持着目送陆安若离开的动作,见季瑄看向自己,无奈却又宠溺地笑了笑,“真拿她没办法。”
随即他话锋一转,“她这伤还没完全恢复,季队你就允许她回来工作,不太好吧。”
季瑄笑道:“你也说的是我允许,这个词代表被动,如果你能让她安静地呆在医院不回分局来,我会非常感谢你。”
傅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笑,“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男人。”
季瑄不置可否,“我还有事,就不送傅先生了。”
傅寻“嗯哼”道:“主角都走了,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他笑嘻嘻的和众人挥手道别后离开了。
方新宇冲他背影说道:“谢谢傅总的下午茶……和精彩表演。”
傅寻在电梯门关闭前对他笑了笑,“你们喜欢就好。”
审讯室里,邬桂英对被铐在审讯椅上也没有表现出丁点的困惑和不安。
她和以前一样,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包括自己的生死也一点都不在意。
吴耕敲了敲桌面,呵斥:“邬桂英,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这是常规讯问的方式,给人下马威,让嫌疑人在猜疑中先忐忑不安。
但邬桂英仿佛没有听见这话,依旧低头一动不动,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猜不透她的心思。
“邬桂英,”陆安若开口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问话,你要知道,如果你执意不配合我们,你极有可能会一直被限制自由,那你的大黄怎么办?它是重新去流浪?还是关在房间里直到饿死。”
隔壁观察室里的季瑄,听见她如此犀利的问话,差点就以为先前她对邬桂英表现出来的同情和怜悯,都是自己的错觉。
听见这话的邬桂英却抬起了头,急切说道:“你们可以帮我把它送到收容基地去吗?你们别看它是狗,它也是条生命,求求你们行行好,帮我送它去雁回山的动物基地吧,我给你们钱,加上我这个月工资有好几千呢,求你们帮帮它。”
陆安若冷冷打断她的话,“你没有开口求我们帮你,一开口就求我们把大黄送到动物收容所去,看来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你已经为大黄安排好了后路,连动物收容所都打听好了。”
邬桂英浑浊的眼睛看着她,闭紧了嘴巴,慢慢地缩回审讯椅上,重新恢复到刚才一声不吭的模样。
陆安若的话说得非常冷酷,“如果你如实交代问题,我会妥善安排好大黄,并及时回馈给你它的消息,如果你执意不肯交代,那我得花更多的精力去侦破这个案件,肯定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置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