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对他做出如此详尽的凶手画像很是惊讶，但她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这两起案件中遭受家暴的都是老婆，如果按照你这个推测，凶手很可能是个女人？”
季瑄剑眉紧锁，半晌摇头，“不确定，我有个感觉，汪明萱极有可能就是家暴系列案件的第三名死者。”
陆安若迟疑起来，“如果是这样，死的那个人就不一定是老公，而是家暴中受虐打的弱势一方。”
听见这话，季瑄反而说道：“但并不能因此排除幕后凶手是个女人，毕竟在已知的这两起案件中，动手杀人的不是一个人。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他继续在白板上写道：有钱、心思缜密。
陆安若沿着自己的思维说道：“可目前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汪明萱并没有虐待过康元光。”
季瑄停下手，说道：“我刚才在网上看了几段学生偷偷拍下的康元光上课视频，结合保姆口供中说到的一些情况，能推测出康元光这人性格比较内向懦弱，有很强的恋母情结。”
陆安若说道：“按照保姆所说，汪明萱平时对他并不好，那么他对她的那种依恋情感就得不到回应，由此心生恨意，日积月累就成杀意？”
季瑄分析得很理智，“如果把汪明萱案单独来看，你说的这种可能很大，但如果并入系列案中看，你这个推测就不成立。”
“为什么？”
“因为前两案中，表面看着就像是被家暴的老婆是凶手，既具有作案动机，又具备杀人时间，但实际上很容易就排除了她们的嫌疑。”
说到这儿，他心中一动，喃喃道：“容易推翻的意外死亡方法，还有容易推翻的嫌疑人。既然这么容易被推翻，何必要精心策划成意外？又为何不把对嫌疑人的怀疑给坐实？”
他看着自己写的凶手特点“心思缜密”四个字，不由得皱起了眉：既然心思缜密，不可能不知道张春山有恐高症，也不可能不知道熊立平因为肝硬化而滴酒不沾，那他大费周章设计的意外死亡现场，目的何在呢？
陆安若见他沉思不语，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季瑄被她的话惊醒，沉声说道：“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陆安若正要说话，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大声叫：“刑侦大队外卖。”
跟着就是方新宇的声音，“呦，这么多，不会又是陆副请我们吃大餐嘛。”
季瑄修长剑眉一挑，看向陆安若。
陆安若面无表情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大餐，就是套餐盒饭而已，比食堂的菜好一点点。”
季瑄听见这话笑了笑，“你吃过了？”
“还没，惦记着案子进展，我点了外卖就过来了。”
“那你还不过去，以他们抢东西的速度，再晚点就别想吃了。”
陆安若站着没动，“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敲门，“季瑄的外卖。”
季瑄唇角笑意加深，拖长了尾音：“哦——”
他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袋子，掂量那份量就知道是两个人的。
打开包装，果然里面装着两个套饭，都是一大一小两个饭盒。
他把其中一套饭盒推到对面，隔壁大办公室传来一阵欢呼，“饮料来了。”
方新宇的大嗓门压住了所有的声音，“神仙椰水是我的！”
吴耕嫌弃道：“甜不啦叽的，有啥好喝的？没人和你抢。”
这边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响，陆安若似乎早有预料，走过去把门打开，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袋子说了声“谢谢”。
外卖袋中是两杯饮料，她看了看标签，把其中一杯放到季瑄面前，“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饮料，所以选了这款给你。”
季瑄接过一看，笑道：“伯牙绝弦，这么雅致的名字，应该不错。”
他喝了一口，绿茶醇香中伴随淡淡的茉莉花香，喝下去后唇齿留香，“不错，用的是青城雪芽。”
陆安若抬眸看过来，嘴里还包着一口饭，解释道：“猜测你不喜奶茶，我直接注明去奶无糖。”
季瑄笑了起来，“去掉这些，它还是一杯奶茶吗？你还不如给我点杯茶过来。”
陆安若咽下口中的饭，“可我翻遍了所有饮料外卖店，都没茶水卖。”
季瑄失笑，差点一口饭呛进气管，“没人规定，吃饭一定要配饮料。”
她低着头扒拉饭，认真地回答他，“可是他们都有饮料奶茶喝，不能少了你的那份。”
季瑄拿起手中那杯没奶无糖的奶茶对她举了举，“谢了。”
她恭恭敬敬应了声，“不用谢。”
吃完饭，陆安若伸手过来收拾两个人的餐盒，被季瑄拦住了。
“你请客吃饭，怎么好意思还让你动手。”
陆安若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季瑄动作麻利还不由分说，她只得收了手。
他扔了垃圾回办公室，见陆安若还坐在椅子上，他体贴地说道：“陆副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我早上输液已经睡了半天。你这会儿准备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季瑄眨了眨眼睛，戏谑道：“我准备午休半个小时？你要和我一起吗？”
陆安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不了。”
季瑄在她身后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的午餐。”
陆安若维持着镇定的步伐走出去，等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一关上，她立即加快了脚步。
直到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她觉得自己耳根热烫的感觉还没消退下去。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轻佻无礼，要不是他右侧肩上那两个太有辨识度的枪伤疤痕，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当初那个奋不顾身救她的男人。
陆安若轻轻吁出一口气，提醒自己：即便没有三年多前的那次，他到南芜分局上班后，也救了她两次了，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脑中纷繁杂乱，在医院躺了半天的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是被冷醒的，坐起来的时候还头脑昏沉，她觉得自己这次受伤后，身体变得非常娇气了，以前中午长期都是合衣睡在办公室沙发上，从来没有感觉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