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不是声讨,而是审判

谢枫笑道:“这事简单呀,季哥,说什么挖墙角的话,你回来成为我的同事不就行了吗?”

季瑄失笑,“我也想回去,可上面偏要把我发配边疆,我有什么办法。”

“哈,季哥,这话就是忽悠我了,咱不说这些,找我什么事?”

“还是小枫最了解我。”

谢枫哼笑一声,“别说回来请客吃饭的话了,你算算都欠我多少顿饭了?”

“这次不欠了,等会儿我就给你点星级酒店的大餐送上门,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

“就上次你帮忙拦截的那个视频,可能又要出现了,这次是一个叫汪明萱的网文作者。”

谢枫一听就兴致缺缺地说道:“你想我帮你拦截住?”

“不,我想你帮我追踪对方的ip地址。”

谢枫来了精神,“有点难度。”

季瑄笑道:“所以才能请你谢大神出马呀。”

“帮忙没问题,但结果不敢保证。如果是前两次视频的那个人,那追踪结果可能也相同,只是一个区域。”

“那先谢过了。”

谢枫提醒道:“五星级酒店大餐。”

季瑄拖长了声音说道:“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才想起刚才和陆安若说到一半的话,忙拿起手机准备打过去,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说的好像也都说完了,又收了手机,视线重新落在电脑屏幕上康元光的照片上。

他突然伸手在搜索栏中输入康元光,很快跳出很多内容,他点开了一个视频,是康元光上公共课的视频录像。

他教的专业是语文课,大学语文作为母语课程,简单或是深奥,全在老师的功底上。

而康元光文学修养明显很高,引典据经博古论今,把一堂枯燥的文史课讲得趣味横生,博得满堂喝彩。

季瑄没有注意他讲课的内容,而是专注地观察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视频里的康元光自信潇洒,与他那日在案发现场和刚才询问室里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段视频看完,退出后,季瑄浏览网页,突然手指一动,点开了另外一个链接。

依然是康元光上课的视频,但从晃动的镜头和放肆的笑声可以看出是学生拍的,只见乱糟糟的教室里,学生各自玩耍,有的低头用手机打游戏,有的几个挨头凑在一起聊天打闹。

而讲台上的康元光面无表情地讲课,目光一直低垂看着自己的讲义,偶尔抬眼看下学生,又飞快地移开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句教训和警告学生的话,反而是有位学生挑衅地说他讲课声音太吵,他竟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季瑄仔细翻看渊博,讲课其实很有趣,就是脾气太好,课堂上压不住玩闹的学生,还常常会被调皮的学生开刷调笑,慢慢的他讲课也敷衍起来。

他曾经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知识学好了总会有用的,即便是语文,也能成为谋生的手段。

但他的苦口婆心换来的是学生们的嘲笑,后来他就再也不说了。

季瑄从屏幕上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准备到食堂去吃饭,门就被推开,陆安若走了进来。

他一挑眉,“今天治疗完了?”

随即他看清楚原来用来固定她右手臂的三角巾没有了,笑着问道:“呦,脱臼的关节恢复了?

陆安若没听出他的玩笑,老老实实地回答:“告诫暂时不能用力,更不能再受伤了。”

季瑄轻笑出声,“我说陆副你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前后不到一个月,右手就脱臼两次了。”

陆安若顺口说道:“上次可是你的功劳。”

季瑄无辜地一摊手,“我可没想到第一个冲上来救人的是个女警。”

陆安若皱眉,“女警怎么了?”

季瑄听出她的不悦,却没在意,“不怎么,就是关节脱臼的事就别怪在我头上。”

陆安若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比起你多次救命的恩情,这点伤算什么。

但这话听进季瑄的耳朵里就像是嘲讽,他觉得这女人从来听不出玩笑还是真话,再沿着这话题说下去会很尴尬,就强行转了话题,“我已经让罗恺注意网络上的动向,随时准备拦截汪明萱的视频。”

陆安若淡淡地“嗯”了一声,“如果真出现了类似视频,那就能断定汪明萱是被谋杀。”

季瑄点头,“还能断定是系列谋杀。”

她重复了一遍,“系列谋杀。”

“对,系列谋杀!”

他把身后的白板翻过来,上面写着共同点:1目标——家暴男;2伪装成很容易识破的意外(畏高的张春山死于坠楼、因肝病而滴酒不沾的熊立平死于醉驾车祸、会游泳的汪明萱死于溺毙);3目标人物死后在网上发布家暴视频,引发网友的愤怒。

陆安若指着第三点说道:“熊立平的视频不仅有家暴,还有他轻视盲人和导盲犬。这些视频都是一个目的,激怒网友,让网友声讨谩骂他们。可是人都死了,再声讨谩骂有什么用?”

一直沉思着看着白板的季瑄猝然抬头看向她。

陆安若茫然问道:“我说错了?”

他摇头,沉声说道:“不,凶手不是在声讨,而是在审判!”

“审判?”

“对,审判,由他主导无数人参与的审判!而他自己则是宣扬正义的行刑者。”

季瑄激动地翻过白板的另外一面,开始不停地写起来,嘴里也飞快说下去:“从被害人全都有着家暴配偶的行为来看,凶手对在家庭中的施暴者有着强烈的仇恨,由此可推测,凶手曾经遭遇过来自家庭的暴力虐待!”

“但他现在能轻而易举地杀人,那么就排除是现在的遭遇,他遭受家暴的时候极有可能是他还无力反抗施暴者的时候……”

“未成年时期?”

季瑄顿住了,“或许吧,但也不排除是成年后才遭遇虐打,从最开始的逆来顺受到隐忍中突然爆发反抗,我猜测,对凶手施暴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当时极有可能是激情杀人,所以没有审判这个过程,这让他心底有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这才是他后来杀人的真正动机,他在弥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