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衣柜的推拉门有一扇歪挂在门上，另外几扇门全都打开，床上丢满了衣物袜子，连冬天穿的羽绒服都有，被子揉成一团，与衣服裹在一起。
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吴耕都有点受不了这脏乱差，“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房里没人，雷先勇没有回来。
两人走出楼房，吴耕问道：“现在怎么办？刚才就该让我多问隔壁女人几句，万一还能问出点线索呢。”
“她是外来打工的，去问茶馆那个于老板。”
能在老街坊里开起茶馆，还生意不错，一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吴耕懊恼地“啊”了一声，“追雷先勇追得我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重要人证。把人带回去再问？”
“嗯。”
南芜分局询问室，胖老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颤抖在坐上警车的那一瞬又卷土重来，直到坐进了询问室都还遏制不住。
“叫什么名字？”
“于……于光……明。”
陆安若略有些不耐，提醒道：“于光明，你是来协助调查，我们现在只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抖成这样，你到底在惧怕什么？还是说除了聚众赌博，你还干了其他违法的事？”
“没……只聚……众赌博……”
吴耕不耐烦说道：“我们没时间管你聚众赌博的事情，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会向辖区派出所为你求个情。”
“当真？”
“当真，但前提要看你的态度。”
下一秒于光明奇迹般的不发抖了，说话也利索了，“配合，一定配合。”
“几天以前，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老雷，就是雷先勇，我看见他打熊立平了。”
说到这儿，于光明咽了一口唾液，似乎想把害怕和担忧随着这个动作给吞进肚子里，“他……我……”
陆安若为了安抚他的紧张，换了个话题，“具体是几天以前？”
于光明想了一下，说道：“上周星期五。”
“记得这么清楚？”
“你问我几月几号，我可能记不住，我们开茶馆的就盼着周末，周末生意好，所以星期几我记得清楚，但那天是周末我记得很清楚。”
见两位警察严肃地看着自己，于光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正题，忙又说道：“上周五下午打麻将的人都散了，晚上打麻将的人还没来，我就趁着这个时候想煮碗面吃，结果水烧开了发现没有面条了，我就到前面超市去买。”
“那个时候是几点？”
“六点半左右吧，我那儿晚上打麻将的人一般七八点吃完饭才会来，当时茶馆还没来客人，差不多就那个时间。”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街口那个小超市去买面条，回来的时候路过雷先勇那栋房子前就听见打骂声，我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在两栋房子中间的夹缝里，我看见雷先勇正对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拳打脚踢。”
“那人抱着头躲闪，边哭边求饶‘雷哥，我明天就还你钱，明天我老婆发工资，一定有钱还给你。’雷先勇骂道‘欠老子的钱不还，你还嘴欠到处说老子不敢把你怎么样，熊立平你是不是活腻了？觉得老子真不敢弄死你！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雷老大的手段……’跟着就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和惨叫，我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连架都没劝就回来了。”
警方并没有对外宣布熊立平的死讯，所以见到雷先勇打熊立平的茶馆老板还照旧开门聚众赌博。
果然，就听于光明继续说道：“直到你们刚才找到茶馆，一来就直接问熊立平的事情，而老雷见到你们，连抽屉里几千元钱都不要就跑了，我才意识到熊立平可能出事了，我马上就联想到那天他打熊立平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老雷那天把熊立平打了之后，熊立平就再也没有来我茶馆打麻将了，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即使白天上班，晚上他也会来，我其实没有在意，这时候说起来才觉得不对劲，不会……老雷真把熊立平打死了……吧？”
陆安若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问道：“你只听见雷先勇叫熊立平的名字，并没有真正看见他打的人是熊立平，对吗？”
于光明想了片刻后大声说道：“我看见了！老雷把人拽起来按在墙壁上撞的时候，我看见了熊立平的脸，虽然鼻青脸肿，还糊满了血，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熊立平。”
“打了人之后，雷先勇那天有没有到你茶馆打麻将？”
于光明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
“这么肯定？”
“本来那天我亲眼见到他打了熊立平，就特别留心，雷先勇又不用上班，平时几乎天天泡在我茶馆打麻将，但那天晚上他和熊立平两个人都没有来打麻将，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雷先勇好久又开始去你茶馆？”
“就第二天午饭后，他来打下午场的麻将，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点都没有把他头天打人的事情往其他方面想。对了，我记得当时我还问他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来，他含含糊糊说去亲戚家，我也就没再多问。”
等把问过的问题又重复问过后，确定他没有说谎，陆安若就结束了询问。
等于光明签字按完指纹离开后，吴耕笑道，“今天我们这边的收获有点出乎意料，先前方新宇还给我说他们那边今天白跑一趟，正商量着去吃饭。”
说到吃饭，他看了下时间，“都这个时候了，我给季队汇报了，让他把协助抓捕雷先勇的通告发下去，我们就暂时没事可做了，要不陆副你先回家。”
“还是我给季队汇报吧。”
但陆安若拿起电话却打给了罗恺。
罗恺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喂，陆副？”
“查一下雷先勇，他名下有没有车子，如果有，立即把车牌号发给我。”
陆安若不等罗恺答应，就挂断了电话，一回头见吴耕还在，不禁微微蹙眉，“你怎么还不走？”
吴耕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是打电话给罗恺，让他查雷先勇的车辆吗？万一查到了就要出行动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