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缓缓站直了身子,正要猫腰走向房子,突然听见一个男人嗡声嗡气地说道:“他嘛的,一个二个跑哪儿去钻沙了,把老子一个人留在这儿守着个死人,麻个逼的,都欺负老子老实嗦,这都几点了,还不给老子送饭来,搞毛了,老子拍拍屁股走人,看他们几爷子还去讹人钱!”
男人声音响起的同时,陆安若闪电般地窜到墙根,贴身靠在屋背的墙面上,毫不在意污秽不堪的墙面和墙上那些蛛网上挂着的虫子枯叶。
她此时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从院子正门进去,没让自己踏进院子就暴露了。
选择从屋背后进入,是因为她知道农村老式的砖瓦房,背面靠山,这边阴凉的房子多用于储存瓜果菜坛,窗户一般都很小很高,不为照明,是为了透气,即便有人也看不见外面。
耳麦里季瑄说道:“陆副,房门右一可见一个绑匪,其他情况不明,也没见人质。但从刚才男人骂骂咧咧的话中可以猜测出,这房子里可能只有他一个绑匪。”
“季队,我请求和董文杰两人进屋去查明绑匪和人质的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耳麦那头的季瑄沉默了片刻,就说道:“批准。注意安全。”
随即他又说道:“瞿队,右侧第一个房间在狙击手的射击范围内吗?”
瞿牧问道:“狙击手回答。”
“狙二回答:在。”
“配合陆副行动,必要时击毙歹徒。”
“是。”
陆安若耳朵听着耳麦里的实时情况,人已经猫腰顺着墙根转到了侧面,瞄一眼头顶上的窗户,汇报道:“右侧三个窗户。”
转到左侧面的董文杰跟着汇报道:“左侧两个窗户。”
陆安若此时正贴着右侧第三间房的窗户下,年久失修的窗户,只有最上面一格还挂着半块破玻璃。
她慢慢探头往里瞄,没有开灯的房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陆安若看不见董文杰那边的情况,只得在内线呼叫他,“董文杰,我要进去了。”
董文杰很快回答:“我准备好了,可以进屋。”
听见回答,陆安若伸手去推那破败的窗户,第一下太轻,窗框只摇晃了两下,她用了点力,朽坏的木头屑随着这个动作簌簌往下掉落,发出一声轻微地“吱呀”,窗户开了。
这微弱的响动却让在场所有人心脏一紧,陆安若僵立着没有动,竖着耳朵听房间内的动静。
男人已经停止了谩骂,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偶尔发出桌椅碰撞的声音,此时却又突然安静下来。
陆安若紧张地猫腰贴在窗下的墙根,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态。
耳麦里突然传来季瑄的提醒,“陆副,可以进去了。”
陆安若便知道外面的人锁定了绑匪的位置,她这边是安全的。
她没有回答,而是仰头打量了一下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窗户,往后退两步,助跑跳起来攀住窗户,右脚在墙壁上借力,身子轻盈地跳上了窗户,双手再一撑,人就翻进了屋。
她双脚落地时,腾起一阵尘灰,窗框下悬吊的那只蜘蛛,也因为她的惊扰惊慌地顺丝逃窜。
她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房内颓败,很快落在了墙角蜷缩的一个人影上。
那人面向墙壁侧身而卧,双手和双脚都被粗麻绳紧紧地捆着,一动不动。
陆安若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虽然没有看见男人的脸,但男人身上的衣服质地精良,几乎能确定就是傅寻。
她一边警戒着门口,一边走上前,伸手去探男人的颈动脉。
指尖下微弱的博动让她松了一口气,但立即又感觉到皮肤异常滚烫——他在发烧。
被她这样探来摸去,男人都没有丝毫反应,已经烧得昏迷过去。
陆安若把人翻转过来,傅寻清秀的脸庞映入她眼帘。
此时他紧闭双眼,额前一缕碎发无力地耷拉下来,遮挡住他俊秀的眉眼,薄唇紧抿,脸色苍白,整个人狼狈而脆弱。
陆安若轻轻拍了拍傅寻,耳语般叫他的声音,夹杂了一丝她不自知的温柔。
傅寻一动不动的没有回应。
耳麦里响起董文杰压低声音的汇报,“报告季队,左边房间里发现一名女性人质,处于昏迷中。”
外面的方新宇失声叫了起来:“什么?女性人质?难道这伙人不是绑架傅寻的绑匪?”
陆安若马上汇报道:“我找到傅寻了,在右边最后一间房,高热昏迷。”
季瑄命令道:“先确定房内是不是只有一个绑匪。陆安若负责检查右边房间,董文杰负责左侧。”
“是。”
陆安若看了一眼傅寻手脚上绑着的麻绳,起身贴到了门边。
这间房的门早就朽坏,可能绑匪把傅寻关进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木门彻底垮了下来,小半门还挂在门框上,多数木板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陆安若悄无声息地出了关押傅寻的房间,外面就是农村叫着堂屋的客厅,旁边一溜挨着还有两间房,绑匪就在最外面那间屋内,隔着堂屋的对面是左侧的两间房。
陆安若闪身贴到中间房门外,抬眼就见董文杰也从对面房间探了个头出来,他隔壁房间没有门。
陆安若借着窗户照进来的光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房内空无一人,她给董文杰打了个手势,告诉他旁边无人,董文杰回应她后,一闪身进了隔壁房间,帮她盯着绑匪。
中间房子有门,陆安若伸手去推,腐朽的门板发出苟延残喘地“咯吱咯吱”,隔壁绑匪陡然暴呵:“谁?”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安若几乎没有思索,就在绑匪探身出来查看的同时就扣响了扳机,“砰”地枪响,惊飞了外面树林间的鸟雀。
季瑄失声命令:“行动!”
他一马当先,直接从墙头跳进院子里。
其他同事跟着纷纷翻墙而入,只有方新宇撑着墙头翻过来的时候,眼光瞥了一下围墙下的高度,顿时腿一哆嗦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站起来“呸呸”地吐掉满嘴的泥土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