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认错和找茬一样快,态度还特真诚,说得好像他想要找她追责似的。
他只得表明态度,“现在说这个毫无意义。我们熬了一晚上查看执法记录仪和小区监控,却没有找出这个人来,为什么?”
陆安若一点就透,“凶手不在我们看的那些监控里面!他一定等到我们离开后才出了小区!”
“对!”季瑄虽然早猜到陆安若能做到副队长,思维和反应肯定非常敏捷,但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还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几乎所有小区的步行楼梯都不会安装摄像头,凶手在我们没有离开之前,一定藏身在楼梯间。欧尚小区的围墙上都装有高压线,凶手想要破坏高压线后再翻墙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陆安若点头,“这样目标太大了,所以你让我们重新查看小区前后两个门的监控,重点检查我们离开后的视频?”
季瑄笑了笑,带着方新宇就走,错身而过时拍了拍陆安若的肩,“希望陆副不要让我失望。”
陆安若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身子一僵,等季瑄等人进了电梯,才无声地放松下来,往信息技术分析办公室走去。
经过大办公室,她看见被季瑄点名顶替了吴耕的董文杰,正仔细地把面前整理的资料归拢,小心地放进资料夹里整齐码好后,这才站起来往审讯室走去。
陆安若微微一愣,以前她极少关注手下队员,也就没有机会发现董文杰是个这么认真负责又细心的人。
相较粗枝大叶且脾气暴躁的吴耕,董文杰更适宜刑警这个职位。
以前她很少直接指派下属的工作,大多数事情都是她告诉吴耕后,由他传达分配下去。
而吴耕分配给董文杰的任务,大多都是整理资料卷宗这类型,连出外勤都很少。
如今看来,吴耕很明显是在打压董文杰,而她作为他们的上司,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陆安若苦笑着摇摇头,她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个副队长。
当初就因为她是南芜分局射击、搏击、格斗以及破案第一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副队长。
殊不知,她逼迫着自己样样得第一,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有能力去惩治恶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当领导。
事实也证明,她确实不具备领导才能。
幸好现在上面空降了一个大队长,否则南芜分局在她地带领下,不知道还要出些什么差错,像吴耕这种老刑警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多半与她管理不善有关。
季瑄带着方新宇等人重新到了欧尚华庭小区,进了张家就直奔张春山的卧室。
这间主卧的面积约三十多平米,床和衣柜占据了部分面积,床的对面放了一对双人沙发,靠窗的一侧没有任何家具。
方新宇站在门口打量这块空白地方,感叹道:“我现在才明白,床的另外一边除了个床头柜没有任何东西,不是喜欢简约,而是方便打人。”
视频里的袁静正是蜷缩在床头柜与墙中间的那个夹角处,或许那是她认为最能减少挨打面积的地方。
可惜张春山并没有放过她,发现这个角落影响他挥拳头,拽着袁静的头发把她拉了出来,接着继续打。
季瑄站在窗前空白地环视屋内,说道:“从那些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摄像头应该藏在床对面。”
他的目光从房间内不多的家具上一一滑过,又补充道:“不止一个摄像头,那些视频的角度不尽相同。”
方新宇点头道:“那些视频的角度明显不是来自同一个方向,衣柜、窗户、床头和床尾,还有门边这个角度都曾出现过,我们只有挨个搜查。”
季瑄拍拍手,“那就开始干活吧,大家搜查仔细点。”
网络发达催生了电信诈骗、人肉搜索、高科技偷窥等等新型产业,也迫使刑警们的搜查技术与时并进。
季瑄和方新宇对搜找针孔摄像头这类犯罪工具已经驾轻就熟,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找到了。”
方新宇回头去看季瑄,就见他已经将床头台灯拆卸开,正打量藏在灯座里面的摄像头和线路。
他头也没抬地提醒方新宇,“暂时别拆除。”
说完,他放下灯座,拿起电话拨打。
电话刚一接通,不等他那声“喂”出口,就听见话痨的罗恺飞快说道:
“季队,我正挥汗如雨地完成你的命令,目前为止效果不理想,那条视频转发已超三十万,根本没法查找到原视频,我本来顺着转发途径查找到几个疑似原视频的ip,结果查到的ip地址都是假的,视频早就删除了……”
“我已经联合各大社交平台,屏蔽关键字地搜索,再删除涉案视频,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没有做的就肯定是不能做了,也只能做到现在网上找不到那视频了,至于原来已经转发的,我就没有办法咯。”
“另外陆副还让我把欧尚小区的监控视频给弄了过来,他们正在遵你的指示,重新查找不明身份的人,还让我把欧尚小区周边可能拍到小区人员的监控都给调了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他们……”
季瑄回头看了一眼还巴巴看着自己的方新宇,打断了罗恺无休无止地痨话。
“我们在张春山家里找到了视频发布者偷偷安装的监控摄像头,你能通过这些设备查找到连接这些监控的背后ip……”
“小事一桩!”话痨的罗恺还是个急性子,听了半截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我就怕像这个视频一样,最终找到的就是一个虚拟的账号。季队,我劝你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你们在张家?我马上过来,不过你得发个定位给我,我才能精准地过来找到你们,不然绕路会绕得我心神错乱……”
季瑄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都要被这个话痨的年轻人给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