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正要挂电话，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杀人动机？你的意思，袁静是因为服用奥氮平后出现了幻觉而杀了自己的老公？可是谁能断定她服用奥氮平就一定会出现幻觉？”
季瑄在这边笑了一下，也不管扬佑看不见，说了句“拜托了”就挂断了电话。
扬佑一拍脑门，“挂了？袁静人呢？我到哪儿去给她抽血啊？”
旁边正盯着电脑数据的曾万强，头也没抬说道：“刑侦不是把袁静拘传来了吗？人就在局里暂时羁押。”
“嗐，不早说。”
曾法医从电脑上别过脸来，对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你刚问，我就马上告诉你了，还要怎么早？刚过五十岁，怎么说话就开始颠三倒四了？”
杨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绊倒。
这边曾法医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刚和扬佑挂了电话没多久的季瑄，他接起电话，“咦”了一声，“季队，你刚和老杨通电话，转身又打给我？这样朝三暮四，要是让老杨知道了，估计会把我祖宗十八代都要问候一遍了。”
没走远的老杨：“……”
季瑄笑着说道：“曾法医，术业有专攻，心胸宽广的杨科长不会介意的。我这儿带了些东西回来，你帮我检查一下是不是人血。”
曾万强顺口问道：“什么东西？”
季瑄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曾万强对给袁静抽完血又转回来的扬佑说道：“感觉和这新来的季队沟通蛮愉快的。”
扬佑皱眉，“老曾啊，你这样喜新厌旧不好吧，这是嫌弃人家小陆了？”
曾万强对他的指控不以为意，“小陆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太冷了，说话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年四季脸上都没个笑，一副生人勿近的寒意，谁见了不得退避三舍？可惜了她那张漂亮脸蛋。”
“哪像这小季，人美嘴甜，又有礼貌好说话，成天都笑眯眯的，叫我都是曾法医，喊你就是杨科长，虽然你一点都不介意他像小陆那样叫你老杨，但我就是喜欢看他那张笑容满面的俊脸，心情好，怎么不准吗？”
扬佑极度不满道：“老曾啊，你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啊，何况小季又没在眼根前，你马屁拍得再响，他也听不见！还人美嘴甜、礼貌好说话、笑眯眯的俊脸！我看你就是拍马屁拍习惯了。”
曾万强无奈摇头，“和你说真话，硬要说我拍马屁，懒得管你。好心提醒你一句，咱分局虽然老早就说要把技侦分离出去，成为独立大队，那样你就和小季平级了，但这不是还没有分离出去嘛，那人家小季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杨佑无所谓地一摊手，“哪又怎样？他要查案破案都离不开我这个下属！”
曾万强摇头不再和他辩解，转而问他，“你抽的血呢？拿给我检测呀。”
“我交给许希乐了。”
许希乐是今年分到分局来的法医，曾万强十分看好这个努力好学的后辈，大有将自己衣钵传承给她的架势，见东西交给了她也没多说。
门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季瑄推门而入，“曾法医。”
杨佑受到曾万强刚才一席话的影响，神情复杂地打量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后生小辈的顶头上司。
季瑄一向敏锐，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他这异样的目光，但没有多问，而是礼貌地打招呼：“杨科长也在。”
曾万强一看他双手空空就问道：“你想检查的东西呢？”
“别急，在后面。”
紧跟其后的方新宇忙双手奉上两个证物袋：“在这儿。”
曾万强提起证物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你怀疑？”
“你看上面的污迹是不是陈旧性的人血？”
曾万强打开证物袋，用镊子把里面的东西夹出来放在一个医用盘内，嘴上说道：“肉眼怎么分辨得出来？喷一点鲁米诺试剂不就知道了吗？”
季瑄不耻下问，“鲁米诺试剂对许多年前的陈旧性血迹也可以检测出来？”
“怎么不可以？”曾万强对这新来的队长不懂就问的行为非常欣慰，并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
“连用洗衣粉、消毒液清洗过的血渍，都能检测得出来，因为它们洗不干净血液中的血红素，而残留的血红素与鲁米诺试剂会发生氧化反应，释放出蓝紫色荧光。”
季瑄大大方方地道谢：“谢谢曾法医，又让我学到了知识。”
曾万强没想到他这么谦虚，瞄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其实可以叫我们到现场去检测的，不用这样麻烦。”
“不麻烦，反正我们都去了，免得你们多跑一趟。”
曾万强听见这话意有所指地看了杨佑一眼，直接被杨佑无视。
曾万强对着另外一块墙纸滋啦滋啦地一阵猛喷，喷完了才问道：“你们从哪儿捡了这些垃圾来？”
方新宇说道：“垃圾？曾法医亏你说得出口。那些都是季队从张春山家里扒拉下来的。”
从张春山家里扒拉下来的东西，又让他检测是不是人血，这太容易猜到季瑄的意图了。
“你怀疑张春山是在家中被袭击后，才扔下楼摔死的？”
因为检测结果没有出来，季瑄对于自己的猜想还没有把握，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摇头反问，“你不是说张春山符合高空坠楼死亡的特征吗？而且身上没有其他伤，我如果这样怀疑的话，是不是就推翻了你的尸检结论？”
曾万强一摆手，“不冲突，张春山虽然明显是坠楼摔死的，但也可能在他摔死之前被人殴打过，他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尸体都不是个囫囵的，检查不出轻微外伤很正常。”
说话间，喷过鲁米诺的地毯和墙纸，开始泛起蓝紫色的光芒。
方新宇一脸震惊，“真的是人血？可是张春山卧室里的地毯和墙纸上有许多这样的陈旧性血迹，那血量可不是受到轻微外伤所能造成的！曾法医，你的尸检结果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