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带去校长室, 迎接咒专新生必须应对的“入学考试”。
你则同伏黑惠前往家入硝子所在的医务室。分别前,五条悟特地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你的面前,笑着嘱咐说:
“小椿你跟惠去医务室吧, 然后把这个拿给硝子。”
“是手信哦!虽然我在车上没忍住吃了一半, 但好歹还剩了两个。嘛, 许久没见好好聊聊吧。”
出完任务买的“喜久福”早在医院就被五条悟一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等到了车站, 说着中午忙于工作没吃饱的他又在便利店买了不少点心, 哼着小调将它们抱在怀里吃了一路。
他可不像是会好心给硝子带特产的人。
小声在心底如是吐槽, 你乖巧地接过青年吃剩的“手信”, 踏上了前往医务室的小路。
小路尽头的反转术士早已等候多时。
家入硝子已在之前的电话里了解过惠的伤势,这会儿对症下药飞快地治好了伏黑惠的伤势。
她说着“好了, 这样就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惠。”同你随口寒暄几句,便在目送惠离开医务室后,迫不及待地拆开袋子,向你揭晓“手信”的真面目——
除了仙台车站的特产,纸袋中还有一份‘容器’的血液检查报告。
就算虎杖悠仁精神上意志坚定、心思健全能完全压制宿傩,但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 吞噬咒物之后他总会发生一些异变。
面对前所未有的情况, 家入硝子企图从珍贵的一手材料中寻找应对咒物受肉的新手段。
——五条在虎杖吸收第一根手指之后,便在硝子的指示下取了一管虎杖的血液。等到他吸收第二根手指后, 以相同步骤取第二管血液,将两者分析比对,借以研究特级咒物对于虎杖的影响。
此刻, 年轻的女医生跟你一个人一个分了抹茶大福,她一边咀嚼点心,一边研究手里的材料。看着看着她娟秀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两份报告上的结果是虎杖的身体与常人无异。
作为男高中生的他健康而充满活力。
健康到如果献血站的医生看到他的报告, 一定会拉住虎杖的手劝他趁年轻赶紧捐个400ml血液造福社会。
太过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结合那个作为剧毒诅咒容器的新身份,瞧起来像是沙漠里突然长出了一棵水草那样诡异,令硝子忍不住发出质疑的声音——
“契合度也太好了一点吧,就像是宿傩用的是本来的身体一样。”
“要不是宿傩的手指是特级咒物,无法用常规的医疗手段进行检测,真想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测测基因片段啊。”
硝子拿起桌上的水杯,借咖啡苦涩浓郁的香气,稍微清醒因分析大量数据而陷入混沌的大脑,朝你歪歪脑袋询问道:
“小椿你觉得他们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么?”
意想不到的发问使你面色一怔。
顺着硝子的话语进行回忆,思绪被牵到了同虎杖初次相遇的半年前。
当电话亭大门被拉开的那一刻,少年非人的力量、肉粉色的短发、以及那双稍微有些凶恶的眼睛曾令你陷入短暂的幻梦。
他流下的湿哒哒的汗水。
那种让人感到小腹一阵暖融融的味道。
也悄悄地夺走过你的呼吸。
除此之外,他和两面宿傩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尤其是性格这点——
“虎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普通的我呢?”
那时候,作为女朋友的你享有充分的撒娇权,可以坐在虎杖悠仁的腿上,因为一时兴起就毫无征兆地做出刁难的行径。
面对这个可以入选“女友找茬十大经典发问”,难搞程度仅仅排在“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的致命问题,原本神色放松的虎杖悠仁本能地露出了严正以待的表情。
“嗯——”
少年如是发出思索的鼻音。
你感到他身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起。
苦思冥想的样子非常有趣。
短暂的沉默后,虎杖稍微紧了紧抱住你的手臂,他把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两种答案巧妙地揉在一起,认真地回复说:
“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没法坐视不管吧。就莫名觉得很熟悉……有点像看到走丢的小狗淋了雨什么的。”
“后面相处的时候,那种总是很努力、稍微有点笨拙的样子,然后做错事会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看我的表情也很可爱。”
谁会把女孩子形容成走丢的小狗啊?
不满地在虎杖怀里扭了扭身子,你伸出手指想要去拧他胸口的软肉。
但在听清他下一句时,你动作一顿:“……为什么?为什么觉得做错事也可爱,不应该责怪我么?”
毕竟一边道歉一边偷瞄别人是很失礼的行为吧……
回应你的是虎杖印在额头上的轻吻:
“还好吧,就是很可爱啊……感觉你总是很不安心的样子,所以我不会怪你的。”
明明是很温暖,但你偏偏觉得自己要被烫伤了。
你缩了下脖子解释:“我没有不安心,我在悠仁身边很满足哦。”,企图逃离“给恋人带来负担的不安少女”这一沉重形象。
但心底的某种渴求又让你忍不住多追问了一句:
“不过真的么?很可爱么?”
虎杖轻轻嘟哝:“你看吧,就是很容易不安心。”,但还是紧紧地抱着你。
他的脾气真的好好哦。
或许,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如是想着,你沉默了一阵后轻声发问:
“那为了让我安心起来,悠仁会多夸夸我,多说我可爱么?”
“会一直看着我么?”
那一刻,少年将轻快的声音放轻了放柔了,像个大人一样向你许诺说:
“可以啊。让我说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的。就是——很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
少年在那个午后夸奖了你无数次。
你明明知晓真实的自己根本不可爱,却在那一刻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以及某种毁灭的脚步。
被爱的甜蜜与怨怼同时袭上心头——
【他总有一天会察觉到真正的“我”】
【然后选择拥抱那些更好的存在吧】
事情也的确是这样。
虎杖后来松开了你的手,违背了“一直看着你”的承诺。
不过两面宿傩是绝对不会跟你说这种话的。
他对你的第一句评价是——
“恶心的脸。”
所以他们一点都不像。
你对宿傩基本没什么指望,后面也不会感到特别痛苦。
“没有呢。”
你面色坚定地摇了摇脑袋,结束了这次交谈。在跟硝子告别后默默前往了伏黑惠所在的学生宿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从琦玉带来的行李。
……
不知不觉到了夜里。
东京的夜晚让你感到心烦意乱。
过去的阴影从角落探头,以冰冷的触手抚摸你佝偻的脊背。
你又开始失眠了。
自夏油杰抛弃你后,你总是没法睡好觉,要不蜷在角落昏昏沉沉,要不在沙发上整日看电影。
五条悟想办法给你找了个家,给了两个孩子用于安定你的心灵,通过多年的陪伴,你又可以一个人睡着了,你以为你早就痊愈了。
但事实上,失败恋情带来的伤害正如你灵核漆黑的伤口,烂得一塌糊涂。
你讨厌东京讨厌到不行,跟硝子聊天想起虎杖悠仁你只觉得伤上加伤,脑海中一片混乱——
【想吐、想哭、想大叫……】
【想要找个人抱抱自己。】
惠已经是大孩子了,作为成年人去找他显然不太现实。
而两面宿傩早在之前付过你一次定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就去他的领域找他,一定会被当成恬不知耻的废物好好羞辱一番。
眼下能作为“丈夫”让你索取爱意的只有一个存在。
你思来想去,最后于静谧的月色中举起木盒,现做了一盏口嚼酒,将它一饮而尽后,一鼓作气地钻进了伏黑惠的影子里。
或是宿傩获得第二根手指后,你跟他的联系又紧密了几分,又或是浑身的咒酒降低了“它”的攻击性。
这次见面,“它”并没有直接将你按倒在地上。
红色的眼眸隔着一段距离,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你。
沉默地、冷漠地。
只能说“它”不亏是宿傩的肉身。
就算没有灵魂,那种不允许别人擅自与他平视的傲慢倒是如出一辙。
上次宿傩的手臂会粗鲁的按住你,应该就是因为你站着喊他的吧?
你已经吸取到了足够的教训,借着酒壮胆终于止住自己立刻逃跑的冲动。
然后像是向毫无理智的野兽露出脆弱的肚皮以示臣服,折下腰背慢慢跪坐在地上,借以寻求一个和“它”正常交流的机会。
可惜喝了酒后你的动作并不连贯,你在坐下的过程中险些前倾身体一头摔倒在影子里。
“它”用从影子里伸出的手臂顺手扶了你一把。
如果是宿傩本人,怕是会不耐烦地发出“啧”声了。
“它”倒是很安静。
这种反差让你觉得“它”也没有那么可怕。
作为没有理智的野兽,“它”不会吐出刀子般伤人的话语,那薄薄的嘴唇要不用来撕咬,要不用来接吻。
而手臂若不会将你扼杀,便正适合拥抱。
你任由无指的手掌抚摸你的面颊,一边借着酒劲儿碎碎念念同他说些心里话,一边顺着“它”的力度向后躺倒:
“我讨厌东京,这里是咒术师的大本营。我好害怕……”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死都不会回来。”
“好不安,肚子也痛……”
说着说着你就流出了委屈的眼泪,连被宿傩“治疗”过的灵核都隐隐约约出现了阵痛的情况。
“但你如果抱抱我,我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你枕着一只胳膊可怜巴巴地蜷起了身子,然后主动拉过像木桩似矗在你身侧的宿傩的手臂,将它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再抱抱我吧。”
虽然宿傩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说一半藏一半的。
但面对你时,他其实是个不屑撒谎的男人,说了不会伤害就不会伤害。
“它”果真没有躲。
虽然没有躯干,但如果是侧躺在你背后,主动将你抱进怀里的话,手的位置应该刚好在这里。
“它”的手掌好暖和。
这种姿势让你感到了难言的安心。
因为手臂的温顺,你慢慢止住了哭泣,开始漫无目地胡思乱想——
或许“丈夫”还是不会说话的比较好。
毕竟男人总喜欢用甜言蜜语欺骗你。无论是夏油杰还是虎杖悠仁,他们说的话一个都没有做到。
还不如你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咒力,用禅院当初想到的点子把“它”变成自己的式神,然后带着这无言的身躯,两个孩子、两个姐妹跑到乡下共度余生。
这绝对会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最终,下定决心后你主动亲了亲宿傩的掌心,企图借此给自己打点气:
“行吧,既然你抱我了,那我还是会努力的。”
黑暗中你仿佛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
可惜你昏昏沉沉的脑袋完全无法分辨这是否只是个短暂的幻觉。
你拥抱着“丈夫”的残骸,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