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甩锅计划

那被百姓们咒骂的马跑跑马县尉,此刻正在去往府城路上必经的那家歇脚店内,与黄县令一起,被一众富户们围着。

且说黄县令带着他的班子,孔师爷、马县尉、楚县丞、彭主簿,领着仅剩下的二十多个衙役以及一众家儿老小,也是一路逃到了这家歇脚店来打热水和歇息。

他们一进去,原本还算安静的店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黄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守的城,这城门失守你们可担得起责!”陈老爷率先发起责难,想起昨晚的狼狈,以及被迫扔下的家人和家当,他不由得气愤不已。

“就是!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守住,我们交粮纳税还捐粮。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另一个老爷附和道,他上次可是捐了三百斤粮食,加上再之前的,前前后后捐了上千斤粮食的!

周围的老爷们也都是义愤填膺地望着黄县令一行。

就是!上百号官兵,竟然连那些弱鸡般的流民都抵挡不住,把他们害得好惨!要是能多抵挡两天,就可以从容离开,何至于此!

一个流民是弱鸡,十个流民也还是弱鸡,但一百个、两百个、五百个、一千个呢?这个时候他们都选择性忘了,那些他们口中的弱鸡般的流民,昨晚可是把他们一个个吓出了个好歹。

听到这些话,黄老爷黑着脸,心里也全是气,他就是一个县令,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挡住这上千流民不要命的冲撞?能给他们拖延到昨晚都已经是他尽力了好吧!

让他们捐粮的时候一个个推三阻四,要是能多有一些粮,多施粥,何至于此!

两边各有各的委屈,一通争论之后不欢而散。

富户老爷们想到昨夜的惊魂和损失,心痛得在流血。

黄县令想到去到府城后将要面对的责难,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只取了热水便就拂袖回了自家的马车。

“老爷,刚才那些人说的我都听到了,这…这怎么能怪得了您呢!这几个月您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连夜连夜都睡不着,可是您要粮没粮,要兵没兵,您能有什么办法!”马车上县令娘子义愤地说道。

“唉!”黄县令深深叹了口气,“也的确该怪我,实在没想到这流民能聚起来这么多,也实在没想到咱们这上百衙役这么弱,果真兵败如山倒啊,之前还是我太乐观了。”

要说这流民自夏天以来就不断聚集,黄县令从一开始的吸纳,到后面下令闭城,再到组织施粥,每一步都走得颇为正确,硬生生把昨晚的这场□□往后延了四五个月,不然估计早就爆发了。

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延后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早点发生说不定还聚不起来这么庞大的流民队伍,他们的损失也就不会这么惨重了,可惜没有如果,事已至此了。

“那马四,口口声声给我保证说会严防死守,还说会守到最后一滴血流尽为止,你听听这话说得多动听,我竟然就是信了他的邪!”黄县令低声骂道,要知道这次失守,出岔子最大的环节就是这守城,但凡多抵抗些时辰,大家就都能更从容应对。

而那马县尉,正拉着孔师爷、楚县丞、彭主簿找了个角落说着话。

“这次去府城,知府大人估计会治我们的罪吧?”马县尉提起这个让人担忧的话题。

“唉,城池失守,被治个守城不力是跑不掉的,不过上面还有黄大人顶着呢!”楚县丞撇撇嘴说道。

“但我们几个估计也跑不了,城池失守这么大事,黄大人他一个人可担不住。罢官也就算了,就怕得下牢啊!”马县尉说道。

彭主簿挑挑眉,“马四,你的意思是?你想逃?”

马县尉否定道,“我自然不会逃,我家里人都在府城呢,能逃到哪里去,去做流民吗?”

“那你是想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马县尉向四周打量一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小声说道,“诸位,我们是不能逃,但如果黄大人畏罪潜逃了呢?是不是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换个地方继续当这县尉、师爷、主簿和县丞呢!

“黄大人为啥要畏罪潜逃?他是有罪,但不至于潜逃吧,看他也没那个意思。”孔师爷疑惑道。

“因为他挪用了县衙的粮仓?导致没粮施粥,所以流民们才□□。”马县尉低声说道。

另外三人听到他这话,更是疑惑,彭主簿出声,“这…这,我们都知道黄县令并没有挪用啊,每一斤粮我都经手了的。”

“假如黄大人没有回得去府城,那是不是挪用了,不就是我们几个说了算的嘛,做一本账簿出来应该不难吧?彭主簿。”马县尉被满脸横肉挤得眯在一起的眼睛里,闪现的都是精光。

另外几人听到这话,都是眉心一跳,还能这样?

是啊,为什么不能这样?

只要黄县令不见了,是不是畏罪潜逃,不就都是他们四个人说了算。

如果一切都是县令大人的错,他们四个对城门失守无责,运作运作说不定真的还真能保住职位呢。

牺牲黄大人一个,保全他们四个,显然是划算的呀!

去府城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两天路上可以安排和布置很多事,不是吗?

几人又低声去商议了。

而不远处,韩家的马车上,刘嬷嬷皱着老脸出声对韩夫人说道,“小姐,这事儿我咋越想越不对呢?就这三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呢?”

韩夫人蹙着眉,也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出事第一时间,她就派了林青亲自去找她的,她绝不至于被流民掳了去或者怎么样。

“不会是躲起来了吧?”贴身丫鬟翠柳提到这个。

刘嬷嬷觉得这个不太可能,“躲起来?为什么要躲起来?你没看赵姨娘她们有多想上马车,那种时候逃命都还来不及,躲起来留下被流民杀吗?”

“难道是因为不想去府城嫁人,所以刻意躲起来了?”翠柳继续分析道。

刘嬷嬷觉得不太像,“之前她还闹着要银子,要去置办给龚家众人的见面礼呢,怎么会不想嫁。那龚大人虽有克妻之名,但她一个庶女,能去做正房夫人,笑都笑不来了吧,这还得对亏了夫人替她张罗,不然哪里有这种好事落到她头上。”

“可是她之前就因为不想嫁跳湖了。”翠柳弱弱地说道。

刘嬷嬷一时语塞,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转念又问,“那她能躲到哪里去,这会儿不会已经被流民杀害了吧?!”

韩夫人听到这儿,眼皮一跳,马上让把林青叫来,她要好好问问当时的情况。

“我整个小院搜了个遍,床底下、衣柜里都找了,绝对没人的,然后还去了王姨娘的院子,也是没找到人。”林青信誓旦旦地说道,他当时的确很认真地在找,绝不是敷衍了事,因为她知道这个三小姐的重要性。

“等等,你说去王姨娘的院子里也没找到人?”韩夫人问道,见林青点头,又问,“那你见到王姨娘了吗?”

林青摇摇头,当时他把王姨娘的小院子也是好好搜了一遍,不仅没见到三小姐,也没见到王姨娘。

“那王姨娘去哪儿了?”韩夫人问道,另外几人也都是一脸迷惑。

“我就说有点奇怪,看到了赵姨娘、楚姨娘、宋姨娘,怎么就没见到王姨娘,那么大动静她不可能听不到的,难道她也躲起来了?” 刘嬷嬷喃喃道。

韩夫人不由提高声音,“也躲起来?难道她们母女俩想死在一起?说三小姐可能因为不想嫁人所以不想活了,王姨娘也不想活了?”

“不会吧,她可是还怀着一个呢!”翠柳道。

忽然,韩夫人眉心一跳,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人是策划好的要逃的!之前在她这儿拿的600两不是去置办礼物嫁妆,而是盘缠!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没细想,现在结合起来一看,这两人都不见了,那不是一起逃了是什么?

随即她又觉得不太可能,王姨娘一个大肚婆,加一个小女孩,两人能有这个胆子?并且两人的路引子和卖身契都在自己这里,能逃到哪里去,府城都进不了!

这时她眼皮一跳,急忙掏出那一匣子的文书来,一把掏出来厚厚一摞契纸,呸呸吐着口水在手指上,连忙翻找起来。

连着翻了两遍,竟然没看到两人的身份路引和卖身契,竟然连三少爷的路引子也不在了!

一下子惊得她站了起来,头重重的撞到了马车顶,瞬间就痛骂出声,“那几个贱人!竟然敢偷我契书,骗我银子,然后给我玩逃跑?!”

“林青!护送我们回到府城后,立马给我去找!最好她们都死在了流民手中,不然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到!有他们好看的,竟然敢玩我!”

她气得手不停抖动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旁边的刘嬷嬷接过文书匣子,也在里面翻了几遍,果然没找到三人的契书。

这王姨娘和三小姐也未免太大胆了吧?马车厢里的众人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殊不知那被称大胆的三小姐,此时正在做一件更大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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