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惊叫一声。
姜云初愕然,不明白这人为何来参加自己的招亲会。
他跟百花楼的女子做那种羞耻之事都被撞见了,怎好意思来?实在太无耻了!
瞧见冯观寻了个座位,心安理得地坐下,她蹙着眉,眉宇间那厌恶之色显露无遗。
冯观的出现引起了不小轰动。这可是南陵有名的浪荡子,臭名远播,清白姑娘家都离他远远的。如今出现在这,难免有种种猜测。
“姜姑娘的魅力真大啊,连冯观也来求娶!”
“不见得。说不定是奉了父母之命前来的。南陵城何人不知,冯家二老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
“就是,人家是风流公子哥,随便勾勾手指便有一大堆女人投怀送抱,哪想成家?”
……
闲言碎语让姜云初嗤之以鼻,更让姜氏夫妇感到很不悦。
他们困惑地看向周媒婆:“周媒婆,你怎么邀请这位过来?”
周媒婆也是困惑。
冯家这位早年间有许多姑娘芳心暗许,她也曾到冯家做媒,可不知这人受了什么刺激,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与多名女子牵扯不清,清白人家都不愿意与他谈婚论嫁。
久而久之,也没再给他做媒了。
姜家虽门庭落魄,但好歹也曾是书香世家,她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找这人来参选呀。
她坚定地回应:“姜老爷呀,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有邀请冯公子哟。”
姜氏夫妇面面相觑,姜雨霖了解了概况,走到冯观面前,不客气地提醒:
“冯公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冯观轻蹙眉,尴尬而不失礼地向对方微微笑了笑:“没走错,我就是来参加姜小姐的招亲。”
姜雨霖绷着脸,脸色不善:“可我们没邀请你啊。”
冯观慵懒地靠着椅背,抬眸看向周媒婆,不慌不忙地说道:“周媒婆贵人善忘,邀请的人多了,把我遗忘也是常事。”
“这……”
被他这么一说,周媒婆不确定了。
众人见此,转念又想,人家可是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冯浪子,怎会无缘无故地来求亲?
肯定是周媒婆邀请了人家,转头忘了!
“既然我人都来了,你们这般将我赶走,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对这招亲影响很大呢。”
冯观看向姜雨霖,幽暗黑沉的眼眸沾染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
“既然冯公子来了,我们断不会拒之门外。”姜雨霖深感无奈,只得客气地询问,“不知冯公子给吾妹献上什么见面礼呢?”
“弓箭。”冯观取下背上的弓箭,将其放在案桌上,不带半点犹豫。
姜云初怔然,记忆中,这人视他的弓箭如生命,怎么舍得将随身弓箭献上呢?难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人变得面目全非了?
来求亲的公子哥们不知这当中的内情,以为冯观这是在敷衍了事,不由得掩着嘴嗤笑。
“姜小姐是书香女子,手不能提的,要弓箭来做什么呢?”
“这弓箭看上去很老旧,这种见面礼也好意思送,瞧不起人也有限度啊,太随意了。”
“我看啊,这人八成是来过过场子的。”
“他不来过场子还能干啥?难道姜小姐会选他这种浪荡子不成?”
……
冯观慵懒散漫地靠在椅圈上,也不理会众人的议论,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而姜云初对这些话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这男人如何,与她无关,她从未想过与这人有任何牵扯。
弓箭陈旧,隐约散发着男子的汗味,看得出是冯观随身携带之物。
屏风内的姜云初想起昨夜这人做的肮脏事,厌恶得很,碰都不愿碰一下。
姜雨霖瞧见妹妹盯着弓箭蹙眉,以为她会将弓箭扔到一旁,却迟迟不见动静,有些看不明白。
此时,姜尚绷着脸走过来,低声问:“江骜那小子来了没?”
姜雨霖知晓父亲有轻微的面盲症,总认不出人来,便低声回应:“没有。”
“没来最好。不靠谱的混账东西!”姜尚愤愤地嘀咕两句,径自回到座位上。
姜雨霖见是时候,向周媒婆使了个眼色,宣布道:“诸位公子,现在,在下来公布进入下一轮考核的名单。”
“等等,还有我。”
江骜人未到,声已至。
姜云初激动地站起来,面露喜悦。
姜雨霖阴沉着脸,姜父决定偷偷去赶人。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比方才冯观引起的骚动更甚。
众所周知,江骜是南陵首富之子,长得清雅矜贵,与姜云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来求亲,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呢?
江骜步履优雅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眉目高傲俊美,身穿绫罗绸缎,腰缠碧玉金腰带,贵气逼人,透露出几分高不可攀。
他的出场仿佛散发着万道金光,亮得刺眼,那些来求亲的公子哥们纷纷摇头叹息。
“江公子怎么来了?他来了,我们还有胜算吗?”
“彻底没戏了,你看他跟姜姑娘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见身旁之人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冯观嘴角吟着一抹冷然的笑意:“不一定吧,若是姜姑娘喜欢他,又怎会举办招亲会呢?”
岂知,遭到对方的白眼:“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另一人怼得更狠:“兄台,你这话说的不对。就算没有江公子,冯公子也毫无胜算,他这种浪荡子能入姜姑娘的眼才怪呢。”
“说的也是,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招姜姑娘厌恶。”
“……”
瞧见二人远离自己,仿佛自己有多招人厌似的,冯观感觉好堵心。
江骜仿佛是故意为之似的,挡在他的身前,傲然道:“各位,这是我给姜姑娘带来的见面礼,百鸟朝凤流光裙。”
言毕,他拍了两下,门外的小厮立马搬着垂放着衣裳的衣架进入。
众人纷纷围上去观赏,发出阵阵惊叹。
“天哪,这衣裳美极了。”
“这可是出自江南第一刺绣世家的衣品,据说当今世上只有三件,两件被当今皇后收藏了,没想到剩下的一件被江公子买来。”
“输了,输了,我们彻底输了。”
……
姜云初听到这些话,心里好生欢喜,忍不住从屏风后探出头。
这一举动也不是为了去看那条百鸟朝凤流光裙,而是为了看看她的如意郎君。
于她而言,江骜能来,便是最好的献礼。
他能来,就代表他也是喜欢她的,她的感情没有付诸东流,没有比你情我悦更让人悸动的事了。
而被人群包围的江骜并未察觉她羞涩的目光,只顾着享受众人的吹捧。
冯观却留意到了。
瞧见少女眼里心里都是江骜,他转头盯着满面荣光的江骜,心里很不屑。
这到底是求亲,还是在炫耀财势?
他好意提醒众人:“不是还有两场考核吗?先不要下定论,谁笑到最后尚且不知呢。”
江骜闻得此言,叉着腰,反唇相讥:“谁赢我们不知道,可那肯定不会是你。”
冯观脸色微变,翘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他直发毛。
身旁的公子哥不懂察言观色,趁机取笑他:“江兄说的太对了,像姜姑娘这般的书香女子,怎会嫁给你这种浪荡子。”
姜雨霖瞧见冯观脸色不善,生怕他闹事,赶紧上前打圆场:“冯兄不像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看他八成是来凑热闹,是奉了父母之命吧?”
冯观瞧出姜雨霖的紧张,痞笑道:“呵,你还真是懂我。”
“既然来凑热闹的,就别凑过来妨碍我们了。”
江骜咧嘴一笑,故意挡在他的身前,与众人继续谈论衣裳。
他盯着挡在身前江骜那翘起的臀,考虑着要不要一脚踹过去。
忽地,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姜云初的父亲。
“你小子,跟我过来一下。”
姜尚向他勾了勾手指,似乎有话要说。
他瞟了一眼屏风后的佳人,一脸困惑地跟随姜尚走出去。
朗朗白日下,姜尚将他一把拽到走廊角落,脸色不善地低吼:“江骜你这小子,休想让我女儿给你做妾,识趣的,给我滚。”
“……”
冯观闻得此言,面露古怪的神色。
姜尚见他纹丝不动,气得咬牙切齿:“不走是吧?好,我这就去宣布,参选招亲者必须娶我女儿为正妻,看你如何娶我女儿。”
说着,他攥紧拳头,转身回去。
冯观灵机一动,拉住他,笑容恶劣地提议:“伯父,与其这般,不如挑一名强劲的对手让江骜输得一败涂地。他这样的花孔雀一旦觉得面上无光,便不会再来了。 ”
“说的有道理。”
姜尚恍然大悟,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察觉不对劲。
眼前这人不是江骜,又是何人?
可再抬头时,人已不见了。
他绷着脸,觉得认错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走回屋子里。
姜雨霖见他回来坐下,向周媒婆打了个眼色。周媒婆立马会意,将选中的礼物陈列在长桌上。
姜雨霖走到人群面前,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公子,现在宣布,献上以下礼品者,可进入明日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