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甘之若饴

卧室内的响动唤回了苏小玖的思绪,转头对上站立床前如同太阳神般的男人,半干的头发随意地飘洒,说不出的致命诱惑。他背对着阳光站在她的面前,一如她初见时带给自己的心动模样。脸上一阵微热,缓缓地转过头,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窘态,耳边却传来他特有的带着宠溺的沙哑嗓音。

“小玖儿,该起床咯。”莫少邹一边说话,一边扔掉手里的毛巾朝着大床靠近,将自己整个身体扔在床上。她脸上燃起的红晕他可没有错过,这证明自己对她的吸引力尚还存在。

待到回过神来,苏小玖已经气喘吁吁。

女人和男人最大的差距就是力量的差距。一时间,反抗无效,苏小玖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放弃,如同砧板上待宰的羔羊般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此刻的局势告诉她,越反抗,越会找到压迫。

黑色深眸对上苏小玖放弃的表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莫少邹忍不住笑开了。他的女人就是如此可爱,不经意间举手投足,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表情就能撩拨他内心深处的顽皮因子。她难道不知道她的每一面他都刻骨铭心,深爱到骨髓里么?响响地‘啵’了一声,莫少邹起身放过可怜的小羔羊,心情愉悦地朝着衣柜方向,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小懒蛋,赶紧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回本家吃饭呢!”虽然在说话,却没有停下手里翻找衣服的动作。他喜欢替她挑选衣服,亲力亲为,这样,他们就能穿着搭配无比完美。

盯着莫少邹修长的背影,感动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贯穿四肢百骸,眼中蓄积越来越多晶莹水汽,苏小玖翻身趴在床上,脑袋捂上枕头,发出闷闷的一声‘嗯’。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他对自己的宠溺程度越来越深,而她对他的爱意亦是无法阻挡。可,隔着千山万水的他们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坦然接受这段不平等的爱情?

晴朗的周末,美好的心情,莫少邹为自己和苏小玖选择了一款米色系休闲情侣装。身高一米六零的苏小玖穿着圆领连衣裙,如同洋娃娃般惹人心疼,而一米八零的莫少邹一套简洁的休闲套装也是青春洋溢。手牵着手,两人齐齐从二楼下来,闪瞎了屋内其他人的钛合金眼。大家在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现四个字,郎才女貌。

男的俊,女的俏。他俩是最完美的搭配。

莫少邹享受着众人的目光,低头关注身旁的女子,眼眸中是满满的柔情蜜意。他和她的宝贝一直都是焦点,是人们羡慕的对象。

小手被紧紧握着,努力地使了使劲却没有挣脱,注意到旁人关注的目光,心中突然别扭起来。这么多人面前,真让人难为情。

身旁女子小小地反抗,对于莫少邹来说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威慑力,握紧掌心的小手,对着屋内人吩咐,“今天我和小玖儿出去,放你们假好了。”

听到莫少邹的宣布,众人兴奋地鼓起掌来。虽然男主人严肃了一点儿,冷酷了一点儿。但却还是十分有人性的嘛。

“祝少爷,少奶奶约会愉快。”

身后,不约而同的响起洪亮的声音。传进耳里,莫少邹愉快地扬起嘴角,而苏小玖却是娇羞地低着头默默不语。眼角月光瞟见苏小玖害羞地模样,莫少邹愉快的心情更加美好了。这些天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完成工作,为了这一刻,都是值得。

好久不曾享受两人单独的时光,驱车来到江城市中心,情侣的周末总是那么精彩,看电影应该是作为首当其冲的选择。身旁的女子一直那么安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叽叽喳喳表达自己的意愿?莫少邹压抑住心底微微的失望,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是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开口的声音却透露着无比的温柔,“小玖儿,咱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嗯。”苏小玖目视前方,淡淡的回应,没有给莫少邹一个正眼。他还记得她的爱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怎么还能把她的一切放在首位?心里的苦楚无法言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却只能这么冷淡的对待爱她的人。其实,她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可,好强的她就是跨不过自尊心这个砍啊!

为了家庭,好的,没有问题,她同意嫁给他。可是,原本的平衡被打破,不在同一高度的两人如何平等相处?她需要的爱情不是这样不等对待。就算是爱,她要的也是公平对待。何况,苏家的落败,真的是商场上的公平竞争么?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一切定论都是虚幻。

苏小玖淡漠的回应让莫少邹心情一下降到谷底。他只不过想利用这个时间讨好她,一起回味当初美好时光而已。他知道她有诸多的怀疑和不甘心,可是,既然两人相爱,就该结合在一起。何必在意、纠结那么多的外在因素呢?放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他弄不明白,搞不清楚苏小玖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很少静下心来好好沟通彼此的想法。他工作繁忙,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静静待在他给的世界里,不挣扎,不反抗。这样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也让他隐隐不安。他知道她并不是这种柔软的性格。他害怕她的沉默,那意味着即将迎来的是一场不可抵抗的爆发。

汽车在宽广的公路上行驶,从江城东面的别墅区到市中心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静静的车厢内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只能听见车窗外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响声。路旁的风景向身后无限倒退,偶尔对面一辆车经过,或是从后面出现一辆车超越向前。莫少邹故意把车速调到最低,他就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就算心思各异,不说话也罢!有时候,他会觉得很讽刺,嘲讽自己确实是有被虐体质。这个能虐待他的女人就只有一人,而他却是甘之若饴。

车内沉默的气氛到底是让苏小玖坐立难安。之前,她和他有说不完的话语,聊不完的天。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都能被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阻碍,没有隔阂,她喜欢和他分享自己一点一滴的生活。而如今,她害怕,害怕和他说自己的理想,害怕和她说自己的担忧,害怕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害怕输得彻底。

身体前倾,纤白素手伸向装满CD的盒子细细翻找,既然没有太多的语言,放一点儿音乐总是好的。满满地盒子,翻来覆去都是熟悉的CD,这些,都是之前她准备的,丝毫没有变化。嘴角抽动一下,咽下酸楚,咽下无奈。随意塞了一张进去,打开开关,悠扬的音乐在车厢内升起。

熟悉的旋律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舒缓的音乐时而高昂,时而低缓,有益于调节紧张的氛围。这张碟是苏小玖之前练瑜伽的曲子,她自己都不记得随手扔在何处,没想到却是被他收纳起来。

后背整个贴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优美的旋律,正好也可以逃避车厢内沉闷的氛围。随着音乐声,苏小玖仿若身处清新的大自然,四处绿衣昂扬,蝶儿纷飞,花儿随风轻轻摇曳,嫩绿的草地拂过脚掌,软软地,舒服极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间,莫少邹转头看见苏小玖紧闭双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耳中充斥着舒缓的旋律,原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这类音乐。盯着她嘴角的花朵身体情不自禁的做出反应,倾身向前,在她的嘴角落下轻吻,瞬间的时间,又坐直身体,等待着红灯最后的倒计时,一踩刹车,向前方驶去。一系列连贯动作,仿若做错事害怕被抓包的小孩儿,脸上呈现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局促。

沉浸在美好臆想的苏小玖,根本没有觉察莫少邹的动作。柔柔的微风拂面,吐出嫩芽的柳枝拂过嘴角,惬意而美好。

没有发现异常,莫少邹悄悄地转头观察苏小玖,她还是刚才那副享受模样,似乎已经沉睡,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这么恣意的享受,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样毫无防备的小玖儿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汽车驶进市区,停泊在地下车场。车内的音乐声停了下来。紧接着莫少邹磁性的嗓音响起,“小玖儿,我们到了。”

耳边的音乐消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苏小玖缓缓地睁开双眼,心绪还沉浸在美丽的臆想之中没有缓过神来。大眼睛睁得圆圆地,懵懂地盯着呼唤自己的男人,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