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瑄的父母出现在了病房中,寒暄问暖关心着他。
郝放在跟前说了两句俏皮话惹得陆母笑了半天,才在陆瑄死亡般的视线中退下。
他退到病房门外,一扭头就看见云岚无聊的翻着医院的宣传册。
“嘿,躲在这里呢。”
“不算躲吧。”
郝放无奈:“每一句你都要回怼吗?”
“是啊。”云岚微笑,“我太愤世嫉俗了,有意见吗?”
“哪敢有啊。”郝放指了指他的鼻子,“就凭我吗?”
两人又沉默下去,郝放闲不下来,凑近看云岚手里的宣传页:“都写了什么?”
“按时体检,及时发现病灶。”
“对了,你昨天去体检了,结果出来了吗?”
云岚无奈地合上宣传册,看向郝放:“没什么想说的可以不用勉强找话题。”
她转身就打算走,被郝放拉住手腕,她回头看他。
郝放别过头去,没有看她,声音很小:“我只是太羡慕了。”
云岚侧了侧头,他显然说的是病房里的一家三口,她得承认,耳听不为实,见到了陆瑄的父母之后才觉得没有形容错,不仅二人很恩爱,状态也很好,完全没有同龄人的老态,这不是保养的问题,纯粹是心态导致的,时常撂下工作去国外潜水跳伞,活得很肆意。
另外他们还很爱陆瑄,不是溺爱,而是更加信任和开放的关爱。陆瑄是被爱着长大的小孩,所以才长得一副天真纯善性子。
云岚倒是不羡慕,只是好奇,陆瑄的父母很开明,也会和小辈开玩笑,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从不限制他的想法,陆瑄居然如此乖巧又听话,简直是基因突变。
云岚抬手揉揉郝放的头发,下一秒就嫌弃得在他上衣抹了抹:“你有病吧,在医院陪床居然还空抹发胶。”
郝放委屈:“今天要见长辈,我好歹要收拾一下吧!”
云岚简直无力吐槽了:“我去取体检报告。”
“哦,我去那边缴费办出院手续。”
两个人在路口分开。
云岚取了体检报告,坐在医生对面,开口问道:“所以指标都正常着吗?”
“有一些亚健康,没有什么大问题。”
云岚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开始健身吧?”
“这个嘛,适当运动比较好,不要一上来就是强度很高的马拉松这种就行,最好还是从散步开始,注重休息,要调养身体。”医生叮嘱道。
云岚无奈地点点头:“我会循序渐进的。”她现在更需要提高免疫力,不然多吹一会儿小风就会感冒,她的体虚状态还要维持好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变好。
过了会儿,云岚告别医生,回到陆瑄病房,只剩下他一个人。
“叔叔阿姨呢?”云岚问道。
“哦,他们还有事,说完话就走了。”陆瑄随口答道,一边收拾东西。
看样子郝放也还没有回来,云岚便抓紧时间,她开口说道:“这几天我觉得差不多了,你恢复得挺好的,我也该走了。”
陆瑄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很是慌张:“什么?为什么?”
“我……”
云岚还没想好理由,陆瑄就焦急地打断了,语气很诚恳:“你是不是听到了林骁说的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就这么简单。”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云岚宽容地看着陆瑄,微笑着,“有的人是毒药,与这种人交往就像中毒,一旦陷入再也无法脱离,戒断会很痛苦。”
“我对自己的自制力很自豪,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爱熬夜,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陆瑄说道。
云岚笑着摇头。
陆瑄着急地站起身,突然嗷了一声,讪笑着:“我伤口有些疼。”
云岚无奈极了:“这没有用。”
陆瑄只好使出绝招:“我有没有说过,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别墅,前院是小花园,我种的有小番茄和薄荷。”
云岚诧异极了。
陆瑄讨好地笑笑:“还有一件事,房子是我租的,上一个室友离开了,我一个人负担不起。”
云岚忍不住大笑,她还有些期待和这样有趣的家伙当室友:“好吧,好吧。”
这个想法维持了一个小时,直到郝放开车把他们送到陆瑄家门口。
云岚抬着头仰望着陆瑄租的别墅,迟迟说不出话来。
郝放闷笑着:“不要客气,快进来吧。”
陆瑄干笑了两声,拉开房门,打开灯。
这个房子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四层面积加起来一百二十平米,没错,一层只有三十平米大小,所谓的前院大概就是一个过道大小,除了下脚的地方外也就能种种小番茄了。
“这是什么鬼设计啊!”云岚怒道。
郝放打趣道:“见过越南的建筑吗?都这个样子,瘦小的楼房排列在一起,我估计当初这个建筑师是从越南回来的。”
陆瑄坐下来,仔细讲来:“虽然放哥是在说笑,但这个房子差不多就是早年建设的,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所以房租不太高,另外最好的是房东不介意我们装修改动。”
他一层层带云岚看过来,地下改成了厨房,厨具格外齐全,中西的锅碗瓢盆都有,烤箱蒸箱使用痕迹都很明显,餐厅也在一起,开放式灶台旁就是餐桌。
一楼是客厅,两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几乎都被看过了,还有不少有多次翻阅的痕迹。另一边是书桌,对面是沙发。
二楼有一间客卧和一间杂物室,三楼是有阳台的主卧和能容下大浴缸的主卫,卧室都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床。
“一楼还有淋浴,如果你不介意,完全可以用三楼的浴缸。”
云岚很是无所谓:“我不介意。”
陆瑄又引着上楼顶,是一个露台,他用花盆种了些蔬菜,长得很茂盛。
“要不要尝尝这小青菜,很新鲜,待会儿我下厨,我做饭很好吃的。”
郝放作证:“真的超级好吃,他就看看美食纪录片学会了。”
云岚忍不住提醒兴奋过头的两个人:“问题是,陆瑄你的伤能做得了饭吗?”
陆瑄苦着脸,他现在最好还是静养。
“还是继续叫外卖吧。”云岚说道。
“你不会做饭?”郝放诧异。
“我为什么要会做饭?”云岚问道。
郝放立刻道歉:“抱歉,我想当然了。”
云岚没放在心上,她已经清楚郝放是什么性格的人了。
商量了一下,郝放点了一大堆菜式,中午吃后还能给晚上留一些,午饭吃完他就离开了,让陆瑄好好休息,云岚可以收拾房间买些必用品。
云岚用陆瑄的手机登购物网站,买了同城今日送达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游戏中心还开吗?离这里远吗?”
陆瑄坐在沙发一旁看书,他挠头想了想:“暂时还歇业着呢,距离倒是不远,当初我说了很近,走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这房子位于偏僻的小巷子里,虽然临街,但是很安静。
静的能听到滴答水声。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云岚问道。
陆瑄顿了顿,合上书页,隔着日光看向云岚,阳光照得她白皙的皮肤闪着金光,映得她宁静又英气凛然。
“说不好奇是假话,可这是你的私事,你不想说,想要保持距离,我都能够理解。”陆瑄平静说道。
“林骁警官和郝放都知道了,加你一个也不算多。”云岚笑了笑。
陆瑄坐正,认真听讲。
云岚斟酌了一会儿语言,她得把原主的记忆和自己推理得知的东西结合。
“十年前,有一对普通的夫妻,偶尔吵吵嘴,看上去再平凡不过了,然后有一天妻子怀疑丈夫出轨,吵架瞬间升级,妻子不慎用菜刀砍中了丈夫,好在没有大碍,可丈夫出院后,妻子就被杀死了。”
陆瑄沉默了一会儿,喉咙干涩,他小声问道:“所以这是你的……”
云岚笑笑:“是的,我的父母。”她觉得有点拗口,这是原主的父母,不是她的。
陆瑄同情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备受摧残的小可怜。
“停止你的表情。”云岚说道,“你要是这个反应,我就不继续讲了,你就不能像郝放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吗?”
陆瑄皱着眉:“我努力。”
“警察抓了丈夫,他当时承认了是自己做的,但问题是,两天后第三次供述时他就翻供了,可是法院不认可翻供。可这个案子里没有丈夫的DNA,能证实他有罪的只有最初的两次供述证言。”
陆瑄抓住了要点:“你觉得是冤案吗?”
“我只能说这里有疑点,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申请上诉,终于在一年前,大学一个老师介绍了我专注刑事冤案的一位律师,在这位律师的帮助下,上诉终于启动了,可是这个丈夫、这个父亲,他得了癌症,前不久在监狱里去世了。”云岚叹气,不是为这个男人,而是为原主。
原主去参加了葬礼,把人埋在公墓,不久律师把法院的裁定寄给了原主一份,这上诉案如果证实是冤案要牵扯很多事,因为被告死亡,便终止审判了,原主收到信之后,葬礼办完后剩下的钱,打了整数给出力的律师,第二天再次醒来的就变成了云岚,她醒来时口袋空空如也,几近潦倒,还有一件疑案尚未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