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浪狗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新明天的,因为疫情。

河北的小天使们一定要做好防护,尽量减少出门,注意安全——-

心理医生吓了一跳,手上正做着记录的笔一顿,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那你女儿呢?”

“我女儿?我女儿呢?我女儿在过好日子......”

“她在哪?”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女人姓石,石头的石,别的字不认识,很有钱很有钱,她男人是什么大企业家,看着不像打孩子的人......我换了。”

“哈哈哈哈,我把孩子换了,这样我的孩子就能过好日子了......再也不用像她弟弟那样,被打死......该死的左余,如果打死的是她,我可怜的儿子......我会杀了她的,给我儿子报仇,这样才没人抢我女儿的好日子......会杀了她的,毒哑她,烫了她的脸.......”

或许是藏了这个秘密太久,生活太憋屈无望,一直没有宣泄的出口。

历小红如打开了话夹子,开始一一叙述,她和她的丈夫,还有已经死掉的亲儿子,是怎么虐待左余的,如何天天诅咒她死,左余又是如何躲了一下,才叫孩子他爹不小心打死了她儿子的......

她恨,恨不得把左余千刀万剐......

心理医生的脸色都白了,没有再听下去,历小红催眠中的情绪也过于激动,面部狰狞,她急忙结束了催眠。

最后,有画外音总结:是什么扭曲了他们的灵魂,我国的文化传统,被害者心理,罪犯的肆无忌惮,侥幸心理,人们的麻木,无一不是构成这些悲剧的元凶······

沐风收起了手机,这才是当初他们查到左余身世的原因,本来只是想查清楚,做些事情,让左余安心为国家付出,结果却有这样意外的惊天秘密被发现。

否则大海捞针,也不可能从十几亿的人口中,那么快就查到荣家头上。

这个纪录片,当初没过审,如今被放出来,也是......情势所逼。

毕竟左余现在是属于国家的珍宝,若无所作为寒了她的心,影响到了她的心理,谁也不能保证后果。

要知道,她的脑子里,或许还存着更多价值连城的知识,无法用金钱衡量......

这件事,匪夷所思的恶劣,荒诞的超出一般人的理解,和对‘恶’的包容限度。

就算如何,也无法逼自己去理解这个被家暴了,就去换了人家的孩子的‘可怜母亲’。

弄回人家的孩子替自家的挨打受苦不算,她还把亲儿子往亲爹那样培养,变相鼓励那孩子也去折磨人家别人的孩子。

简直无法想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话用来形容历小红都有些过于善良了。

她才是那个不配为人的畜生。

细想起来甚至比那个家暴男还可怕,那个家暴男打的家里几个,他不对、该死,该被人谴责,然后去坐牢。

但,这个叫历小红的女人和别人不一样,她教育下下一代的思想,不至于达到犯罪坐牢的程度,关不了她。

只能任她祸害下一代,让伤害被无限扩大化。

可能辐射到更多的人,牵连更多人,让暴力被无线绵延下去。

也还好那男孩子还没长大就早早的死了,否则,将来还不知道要祸害人家谁家的女孩子。

那将很可能又是一桩牵连几个家庭的惨案。

让人不寒而栗。

有人骂国家法律不作为,总以‘清官难断家务事’推卸关于家暴的案件,害死多少女人,又有多少女人可能变成历小红这样······

试想,在外打个陌生人都会刑拘,为什么在家,男人把女人打个半死,却不被判刑?

就因为女方可能被洗脑,被打怕了,因为害怕牵连家人的几句求情和崩溃的回护,就觉得女人脑子有病不可理喻,然后放任?

纪录片里的总结没说错,华国打老婆打孩子的传统很可怕,人们的麻木和不想惹麻烦心理也再助纣为虐。

······

之前还有一股不明势力,妄图以孝道为由,以舆论做筹码,逼人去奉养那个变态女人,竟无端叫人浑身发冷。

‘棍棒底下出孝子’,父母打孩子似乎天经地义,比家暴还自然而然的顺应人伦道德。

不禁有人替那个杀人犯的女儿担心,她若真被逼无奈接受了历小红,会不会再被折磨,会不会就此被杀,被毁容,悄无声息的死去,一辈子不知亲生父母是谁......

头条今天不再事关娱乐圈,水军默默退了,诡异沉寂了几天的网络,很快被蜂拥而来的声音淹没。

网民自发讨论起了这件爆火事件引申的事情,左余这个当事人,反而被讨论的少了,提到她,用词也大多小心翼翼。

每个人都有父母,当然除了孤儿,可在崇尚精神自由、灵魂自由的今天,作为人,总会或多或少,思想上和上一代产生某些冲突。

有些人越穷越生,顶风作案,最后生而不养,整个童年留守家中,有些被不负责任的父母带来人间,经历了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伤害,冻着被打,贫困无望中挣扎一辈子。

孩子想他们也恨他们,呼喊着:没能力负责,没资格,请不要随便生养。

有人因为上一代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被苛待了一辈子,家中男性被惯坏的......社会还发明了‘扶弟魔’,这种对有弟弟的女生,充满恶意的新时代贬义词。

备受折磨的一些女孩子,恨到宁愿没有被生下来,只想脱离整个家。

有的人,因为父母想攀高枝儿、想上位而出生,生而有罪,生来就如低人一等,满身孽债,一辈子活在阴影中,人不人鬼不鬼。

请不要把孩子当物件儿、当筹码。

有些恋人被守旧的父母硬生生拆散,父母强加各种遗憾,变着法儿的逼迫,痛苦难当,以至于有些极端的以死反抗。

还有很多很多......

恨吗?

恨的。

所以,孝,是否该愚孝?

上一代的罪和思想,下一代就一定要承受?

被道德绑架,为别人的看法而活,因内心的善良和不忍而被利用?

有人呼吁,网络需要整顿,这种无风起浪,有钱能使鬼推磨,利用舆论杀人于无形的浪潮,应该得到妥善的管制。

网络是该利民、提供便利,而非被人利用做杀人的刀剑。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也请不要隔着屏幕乱喷,真的会害死很多很多的人的......

邓慧在电话里急切的问着荣思萌:“你可以帮帮我家吗?我被人肉了,我家外面全是人,我家公司也完了!我爸还打了我,萌萌,是你让我做的,雇人的钱也是你给我的,你不能不管我!”

“慧慧,我也没有办法,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妈妈也不在家,爷奶在国外回不来,我家只有我自己,我也好害怕。”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家不能因为我完了,不对,我家不能因为帮你就玩儿完了!你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就捅出去,就说这害人的事儿,都是你让我|干的。”

“不是我!是你自己每次都不听完我说话,就拍着胸脯保证......”

邓慧彻底怒了,她算是听出来了,荣思萌根本就不会管她,甚至不愿意承认是她指使自己做了那些黑人的事儿:“你闭嘴,你个贱|人,你害死我了!别忘了我这儿有你的转账记录,我告诉你,荣思萌,你最好站出来解决问题,要是我家完了,我被我爸打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别逼我,否则,我叫你不得好死!”

荣思萌被挂断了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双马尾歪斜着,她也没精力管。

活了两辈子,她都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贱|人’。

一件那么小的事儿,就是劝人去监狱看望一下母亲的事情,怎么会滚雪球一下,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历小红那个敢于反抗家暴的可怜女人,怎么会丧心病狂的做出那种事情来。

这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知道真相,她也是被人骗了!

还被骗了两次。

她的锦鲤运呢,为什么不帮她,让骗她的女人遭报应?!

因为,她是你亲妈呀,天道也是应这世间规则而生,怎么能去劈你亲妈,没你妈就有你了吗?

能劈死你们,还会不惜自毁,送人去求到罗社身上吗?

福蛋儿自从上次那事儿,很久都很抗拒出家门,最近罗社耐心安抚下,才又逐渐能牵上绳子,和普通的家养宠物一样出门也没太大的区别。

罗社如今出去,带着口罩也能被认出来,总是会用来各色人投来同情的目光,不过一般不敢上前打扰,毕竟前不久还骂过她,甚至一直在背后说人坏话。

偶然一次,碰到了那个教育孙子‘踢狗玩’的老太太的儿媳妇,年轻女人憔悴的厉害,脸色蜡黄,还上来和罗社打招呼,“左小姐,你家小狗真乖······当初,实在抱歉······”

“和你没关系。”

“那个,希望你能摆脱现状,好好回归正常生活,有些人,不值得。还有······我也已经在起诉离婚了,”女人好像无人倾诉,想说什么,在陌生人面前又无从说起也不合适,最后只说道,“上次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也祝你早日摆脱泥潭。”

“哈哈,还真是个泥潭,”女人苦笑着喃喃,“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不过,为了孩子,这婚也得离,我只要孩子的抚养权,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应该也快。借你吉言,咱们一起努力,重新振作起来。”

罗社笑了笑,没有多说,拍了拍女人的肩,表示认同她保护孩子的方法,肯定她的三观和坚强。

她领着福蛋儿走了。

女人在她身后,双眼亮了亮,身边所有的人,根本不管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都劝她为了孩子忍一忍,全都劝和不劝离,连亲生父母都不理解她,逼她忍。

忍得她,恨不得买了耗子药,离不成婚就毒死他们一家。

现在,反而是一个外人,简简单单的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就叫她蹲在地上,崩溃大哭了起来。

带着福蛋儿,罗社没回头。只是心理道一声可惜,若是左余绝望时,有一个人可以拍拍她的肩,哪怕得到过一点的善意和理解,也不至于······

走了一段路,到了遇到福蛋儿的地方。

一人一狗坐在双人长椅上,安静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狗子非常平静,偶尔抬眼看看罗社,确定人还在身边,就闭上眼,悄悄往她身边凑凑,再窝回去,趴着小小打个盹儿。

体温□□,让近冬日的天,也变得不那么冷了。

狗妈的魂魄在福蛋儿上空转悠,即使碰不到它,也是对着福蛋儿舔了又舔,满是爱怜。

罗社摸了摸睡着的福蛋儿的头,第一次正视狗妈的魂魄,悄声道:“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它。”

狗妈歪头看着罗社,仅剩一只还能视物的眼中流出了泪,摇了摇尾巴。

······罗社抬手,虚空,也摸了摸狗妈的头。

它身上的残疾,以罗社的指尖为圆心,肉眼可见的恢复着,面目和身体渐渐不再可怕,恢复到原来毛茸茸的样子。

是一只普通的田园犬,短毛,毛色没有福蛋儿的白,一双眼睛很温顺······

狗妈的身后,无声出现一个带着白色兜帽的虚幻人影,兜帽之下空荡荡的,对着罗社的方向,远远的轻微弯腰。

魂魄状态的狗妈,魂体越来越淡。

似有察觉,狗妈看看出现的兜帽虚影,又着急的回头,不舍望着福蛋儿,乞求的望着罗社,想再多一刻守着孩子,不想离去。

它哀鸣一声,着急的用脑袋顶了顶罗社的手。

不想,这一刻,它竟真实碰到了罗社的指尖。

再次感受到人类温柔的抚触。

魂体僵了僵。

罗社也有些惊讶,盯着掌心和指尖看。

余光注意到,狗妈突然半躺下,向她露出最柔软的肚皮,似乎也渴望着,像福蛋儿一样,被温柔以待。

罗社抿了抿唇,睫毛颤了颤。

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狗妈的肚子。

狗妈舒服的伸展着身体,双眼湿润润望着罗社,似感激,如托孤后的放心。

罗社低垂的睫羽掩藏住双眸,极快的朝白影挥了挥手,那白影一闪,上前带着突然安静的狗妈魂魄,逐渐消失在空中。

福蛋儿不知何时就已经在望着虚空,朝着天空小声哼唧着,就像曾经在狗妈的怀里无忧撒娇......

罗社眼睛突然有些酸胀。

一定是左余心疼福蛋儿了吧。

她摸了摸福蛋儿,弯下腰,侧脸轻轻贴在了福蛋儿柔软的背毛。

轻拍着安抚。

公园外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绿化带仍然是绿油油的常青树,充满生机,上空,偶有黄叶落下。

抬手把掉落在福蛋儿身上的落叶拂去,她望着福蛋儿的目光,温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