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薛晟书头一回见清冷的珩王有朝一日竟然连马车也要与一位姑娘共乘。
往日里这位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王爷别说是像先前那般在旁人面前与女人亲昵了,就连近身恐怕都是做不到的。
原先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珩王的取向问题……如今看来,倒确实是自己多想了。
直,直得很。
比起薛晟书的理智分析,薛晟礼就要眼馋得多,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往马车里的帷裳去探那二人在做些什么。
酸,实在是太酸了,他也很需要软玉在怀。
马车内暧昧升温,帷裳很厚,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昏暗下诱人探寻。
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与喘息和水渍声拨弄着岁岁敏感脆弱的神经,在这一隅之地里回响不断,楚祈游走的手掌灼得她浑身滚烫。
岁岁只觉着堂堂珩王的这个马车委实是小了些,狭小得她伸展不开被楚祈锢在腿上搂着细腰只能被迫承受。
柔软的唇瓣被贪婪地采撷,就连小舌也没能被放过,吮得发麻。
早在方才岁岁喝酸梅汁的时候楚祈便想这么做了。
无论是从他刚捡到她时便描摹了无数次的眉眼轮廓,还是这皓齿樱桃唇,每一样都摄着他的魂魄。
楚祈只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好弥补这数年来的空缺,他破碎的心口。
“岁岁,我的岁岁……”热度从唇上灼到耳垂,又顺着细颈蜿蜒而下,楚祈痴痴地唤着。
岁岁浑身一颤便拼命推开了他,楚祈这才如梦初醒,手陡然一忪,染了几分错愕。
见他的眸色平稳了下来,岁岁变松了口气想要从他腿上下来,结果才爬了一半,便又被他给搂了回去。
“王爷——”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让我抱会儿。“
楚祈的声音好似染上了几分疲倦,他倒当真是说到做到。
除了只是将她搂在怀里外没再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透着依赖和眷恋。
“我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冷不丁的,男人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来。
岁岁有些错愕,眨眨眼没反应过来,“王爷说谁?”
因为方才的胡闹岁岁挽好的头发都松散了下来,碎发落在鬓角随着马车震动而摇晃。
“我帮你挽发,”未曾想楚祈一边说着便直接伸过了手来抚她的乌发,手上的动作未停,便是接着说道:“母妃过世多年,父皇见我已过弱冠府上后院形同虚设,你又在江南养病归期不定,便赐了婚,我没法抗旨。”
语罢,他竟是又补充了一句,“我与她毫无干系,只当是府上多了张嘴。”
岁岁微怔着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好久之前。
“楚祈,你看看这条丝带好看吗?”年幼时她曾闯入了书房,没留意对方毫不遮掩的厌烦,献宝似的捧给他看。
楚祈难得耐着性子垂眸,“有什么区别?”
她的饰品总是那般繁多,花样种类齐全得就像是外面的摊贩,尽管如此还每每都要让他给她买新的。
他很嫌弃这样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的对话。
可赵岁欢就好似毫无察觉般眨了眨茶褐色的眼睛,瞧着乖巧又灵动,唇瓣一张一合的——
“这条发带这么好看,你帮我扎嘛。”
……
岁岁开始淡淡地回忆当时的情形。
好像到最后他也没有帮她挽发,哪怕他只是需要将丝带系上去就可以了。
明明并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忙,可好似就只不过是同她说一句话都浪费了他大好的光阴一般。
所以现在这些,他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王爷可真是多才多艺呀,没想到连这个都会。”
岁岁昂起头来与楚祈对视,笑靥如花,回过神儿来却不忘了回答方才他所说的话:“王爷后院的事情,哪是我这个做奴婢的能够指指点点的?王爷怕是问错人了。”
楚祈什么都没说,只将发带系好后又将掉落的垂珠发链戴了回去,楚祈最后托住她的下颔轻轻地在唇上印上一吻。
马车也刚好停了。
“走吧。”
他什么都不欲解释。
刚撩开帷裳岁岁还未来得及适应这陡然明亮的光线,薛晟书和薛晟礼二人就率先映入了她的眼帘,眼眸中满是探究,随后发现与她对视上后又连忙错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
岁岁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嗔怪地瞪了楚祈一眼。
看来是个人都知晓方才在马车里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怎么了?”
楚祈嘴上虽说在问,可是那含笑的眼眸中那可是没半点疑惑。
他只是知晓他们的想法,更是知晓薛晟礼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哪怕薛晟礼方才将那些龌龊的心思隐藏得再深,事关岁岁,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应当庆幸自己的脑子还算清醒,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说出什么惹怒他的话来,否则就算他欲与将军府合作,哪怕他是薛绪元的儿子,那也要剜了他的眼睛和舌头。
正巧能借这个机会让薛晟礼变得更老实些,何乐而不为呢?
画舫的装饰十分华丽,舫身也足够宽阔,犹如水上阁亭般。
并未招待宾客,画舫上除了原定的一些奴婢在收拾外空无一人。
“船头是露台,若是……姑娘有兴趣地话可以去观赏一下湖景。”薛晟书简单地同他们介绍着船部结构,主要是为了岁岁。
说白了就是薛晟书的眼睛可要比他弟弟薛晟礼的雪亮多了。
晓得楚祈的心思在哪里。
“那奴婢……”
“你哪里吹得什么冷风,随我们到中舱来。舱内两侧开着长窗,你照样能看看湖景。”
楚祈一把握住岁岁的腕骨带进怀里,恨不得她寸步不离。
但薛晟书的脸色却是微变。
“可是王爷,我们今日——”他欲言又止。
“无妨。”楚祈已经率先将岁岁带进了中舱,眼下也容不得他们二人拒绝了。
薛晟书望向岁岁纤细背影的目光更添了两份复杂。
看来这个女子……对珩王的影响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也不知是好是坏。
应当也是怕岁岁无聊,楚祈吩咐过后奴婢们端上了不少小碟子上来。
比起他们坐在中央议事,她独自一人稍微隔开了些距离坐在窗边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点李子,赏赏美景要自在得多。
楚祈本意是想让岁岁就坐在自己身侧陪着的,但看薛晟书的脸色复杂得厉害,岁岁也十分主动地避开后,他还是没再提起。
薛晟书看上去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些。
因为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机密,岁岁若是不知情倒也好,不然楚祈觉着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他再做事才是最好的。
他已经足足有四年那么久没再见过这张脸了。
思至此处,楚祈一边应着薛晟书的话,一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余光瞥向了岁岁。
她正有些无所事事地撑着下颔眺望远方,他唇角方才溢出一抹弧度,紧接着却是恰好扫到了她的耳后——
那本该有着一颗殷红小痣却空无一物的地方。
笑意便是淡了。
岁岁并未能听见多少细节,好似一但谈到重要之处薛晟书便会压低声音,在已经有些困倦的她耳朵里听来就有点像是蚊子嗡嗡乱飞。
越听越困。
“你要去哪儿?”
也不知是不是岁岁的错觉,她总觉着眼下楚祈的心情瞧着没有方才半分好不说,同她说话的语气还有些隐忍。
她捶了捶坐得有些发麻的双腿,指了指船头。
“奴婢有些困了,想去船头露台走走。”
“早些回来。”楚祈轻“嗯”了声接道。
岁岁点点头便是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却是要更清新些,瞧了一眼日头,竟是好似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之久了。
说是要去船头走走,其实岁岁也没多靠近,只是在露台的内侧打转。
——她怕水。
自幼便怕。
想想曾经不过是沐浴,她都能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哀嚎着哭得死去活来,自己都有些想要发笑。
越是挣扎,昂头,水便越会顺着眼睛流动,然后再漫过鼻子。
越是哭得大声,呼吸得越急促,呼进去和吃进肚子里的水便会更多。
比起拼命地挣扎想要活着,生无可恋地落进水里一动不动,竟反而会浮起,最终活下来。
她不愿靠近湖水半步。
——尤其是在被关进那幽暗的地牢以后。
赵笙笙顶替了她的嫡女身份不说,闲来无事还总是要来见见她,因为她要学她的一举一动。
若是她心情好便还好,心情不好便会拿她出气。
“阿姊,你说,你都消失这么久了,楚祈他居然一句都没问过,你是不是也太失败了点?”
“还好有我,日后,我会同他好的。”
“阿姊,我依稀记着你好像很怕水?”
……
湖水声在耳畔哗啦作响,岁岁自回忆中抽离,却没法克制住浑身的轻颤。
好似她现在也被关在那个水桶里,只能任凭那水漫过头顶,又泄出,再次漫过,循环往复。
挨着肌肤游过的滑腻水蛇,湿透了贴在脸上的桑皮纸。
赵笙笙向来都只喜欢那些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酷刑。
该回去了。
日落西沉,岁岁拢了拢稍薄的外衫便打算回到中舱。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便是被中途杀出的一个男人给撞得踉跄了好几步。
“对、对不住!”
“你知晓今个儿来画舫的都是些什么贵人吗?还敢偷吃活得不耐烦了!?”
好似有一人在对他穷追不舍。
“别挡道!”
他慌得不行,更嫌岁岁碍事。
她这才站稳便是又被他撞了一下,估摸着那人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弱不经风,竟直接翻下了画舫——
没入湖里前岁岁听到了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
“救、救命!”
“来人,快来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真的栓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