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芥末味

晚饭的时候卡卡想起了他遗落的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不只是黄玫瑰。”

伊冯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会,直到快把人惹毛了她才说:“好好,我当然记得。”

“我们当时在迈阿密看芳心之罪,你就坐在我旁边,你比我来得晚,我当时正抱着束黄玫瑰,我记得,我肯定记得。”

这才让他重新展露笑颜。伊冯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不由自主的亲了上去。

他的嘴唇柔软,在亲吻时反而是偏保守的一方,总是在等着伊冯的动作。伊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手指慢慢扣着他的下巴,以一种半强制的方式让他张开嘴接受入侵,但实际上卡卡总是在女人的手指摁在自己下巴的后一秒就顺从的张开嘴了。

亲吻很多时候比别的方式更有存在感。

两个人也都爱这种方式,比聊天少些语言多些深度。

两个人在重新布置过的餐厅里吃晚饭,这栋在柏林的别墅原本是伊冯一个人的天地,现在多了个卡卡,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伊冯把餐桌拉到窗边的飘窗上,窗外就是那一株长势良好的大树,附带一些爬山虎。

伊冯给阿诺德太太处理了,但是她自己却很喜欢爬山虎附在墙上形成的绿色风景。阳光透进来,撒在复古色彩的餐布上,硬梆梆的法棍都吃出了鸡腿味。

两个人就坐在二楼的飘窗上吃点来的外卖,两份Currywurst,一份Leberk?se配着semmel和芥末酱。简单的轻食,但该有的蛋白质维生素都有。

这些都是经典的德国菜,伊冯吃白人饭已经吃麻木了,但现在有了更美妙的风景,穿着老头衫在光线里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

意大利男人都很衬这些有氛围感的场景,他也不例外,他甚至是更突出的那一类,光线停在他脸上,光影斑驳,绿意盎然。

他在其中,又超越其中。

卡卡睡了个下午觉,现在人有些懵,双眼放空有些麻木的进食,仿佛吃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

伊冯坏心眼的给他的Currywurst偷偷夹了点芥末酱。他没看到,动作机械的抓起两块香肠就往嘴里塞,没看到中间已经泄出来的绿色。

伊冯静静等了几秒,但是她低估了男人能吃辣的能力,又或者他真的睡太懵了,半分钟后才给出了反应。

“噢!”

把他惊得跳了起来。

伊冯已经笑倒地了,“不是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捂着嘴一瞬间被辣到眼睛通红的男人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你怎么能这样。”

伊冯忍笑忍到发抖,还得给他递上解辣的牛奶。

辣是痛觉,而且芥末的辣是另一种程度的辣,伊冯没手抖,放的有点多,可能他要缓上一会了。

见他隐忍不发只是安静等辣意过去,伊冯心里反而多了愧疚,她连忙凑上去问男人:“还是很辣吗?”

卡卡还是用手捂着嘴,但露在外面沾满水意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伊冯哄他:“亲亲,亲亲就不辣了。”

不知道他是好骗还是单纯的想亲亲了,听话的拿开手,伊冯看到的是他马上就微微红肿的嘴唇,看起来是辣太狠了。

她靠过去轻轻吻在他唇上,只是简单的一触即分。

在这个凉爽的夏日午后,有芥末的味道。

卡卡听到她的回答,没忍住给了一拳她。

“在这么浪漫的时候。”他愤愤不平。

伊冯哈哈大笑,笑倒在飘窗上。

最后两人一起收拾了餐桌,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夜幕降临,伊冯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晚饭还是夜宵。但总归是又吃了一餐,又活了一天。

很快是夏窗,卡卡会有将近一个半月的假期,他趁机提议去瑞士玩,他在瑞士有房产,那里附近就是一座高大的雪山,终年不化,是个避夏的好去处。

虽然在柏林也不算热。

他说出这种话时其实很紧张,眼睛专注的看着正在手工房里给自己作品上色的女人。

伊冯不怎么外出,活动的范围不超出柏林,只有一些偶然的机会才会让她离开这里,但是卡卡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当时去迈阿密是为什么。

超出他的意料,背对着他的伊冯只是简单思考了两秒后就同意了。

“雪山?那会是好风景吧。”

伊冯手上不停,她在做石雕,一个被锁链扣住脖子的女人。怕影响到邻居,这个房子是绝对隔音的。

她穿着围裙坐在自己的工作椅上,神情专注。

卡卡很少会在她工作时打扰她,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主业。她侧脸弧线优美,垂落在肩膀的黑发在窗外的月光里有着清晰的光泽。

她正用手上的工具给面前的雕像刻着五官,锤子轻锤手上的平凿,几个呼吸间已经能见浅浅的线条。

她这次的作品也是低着眼,在某些角度两个人奇异的相似。

伊冯感受到身后的呼吸声回头看他,卡卡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侧脸,这会视线停留在她嘴边的小痣上。

伊冯一看他向下看的眼神就知道什么回事,她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管那个才做了一半的石雕,站起来走向他。

伊冯爱一切有弧度的裙摆,月光下她的黑发和黑色裙摆像是附加了蛊惑人的迷药

卡卡根本移不开眼,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冲自己吹了一口气,再慢慢贴近他的唇边问:“在看什么?”

问完她稍稍往后退了一下,却被男人一把扣住腰肢带回来。两人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卡卡低头,额前头发顺下来,然后贴到了伊冯的黑发上,发丝交错,如果不是颜色有轻微的不同,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的手指摸上了伊冯的脖颈,然后一路往上走,停在了她嘴边的小痣上,有些粗糙的指腹力道轻柔的摁着那处皮肤,小痣只是轻微的突起,更多的触感是在皮肉上。

“看这里。”

他回答道。

伊冯知道自己嘴角下这颗痣很吸引他,她也觉得这颗痣长得太对了,她7分的长相因为有这颗痣加成到9分,多了三分的妩媚气质。

卡卡觉得更不止于此,伊冯本人是个极为理智的性格,身上独有一份在书里泡大的书香气质,而这颗痣的存在减少了她身上那股不可近人的气质,让她介于理智和恣肆间,看起来更让人着迷。

伊冯本人也是这样的性子,逗弄他的心一上头马上就放下手边的活。

卡卡低头,在她嘴边印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没有激烈到要抱着啃。

但这样对伊冯来说显然比抱着啃带来的感官刺激更为强烈。伊冯觉得随着他的动作,自己嘴边那颗痣所在的皮肤隐隐发热。不要小瞧一个离异人夫,人家的经验是她这种小女孩的数十倍。

毕竟自己只是见过猪跑,他是吃过猪肉的。

本质上的不同。

卡卡看到女人弯弯的眉峰轻挑,然后一只手从身后摁住他的脖子。

含糊中听到她的声音:“果然不能小看你。”

因为被美色耽搁了,后来伊冯又在工作室里停了好久才回房,她是一件事不干完就不安心的性格。

那件作品进入收尾阶段了,今晚能做完的事绝不拖到明天。

卡卡已经洗干净躺好,他今天等的有点久,手机刷一遍,给ins点赞,看邮件里的工作安排,回刚刚没接到的妈妈的电话,一套流程下来女人才穿着新的睡裙进了房。

卧室的布局是伊冯精心安排的,面积也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她一天里要花上一半的时间待在房间里。

床的地方做了下沉式,比一般的设计对她来说更有安全感。

男人就躺在上面静静地玩着手机,连她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后来一起躺下的时候他说起自己的工作,看得出他很因为密集的工作安排而伤心。毕竟这样就大大剥夺了他能和伊冯在一起的时间。伊冯搂着他,用下巴垫着他头顶,鼻翼间是自己身上同款的香味。

没说话,只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

卡卡喜欢这样紧密的姿势,他迫切希望有人能在夜晚时这样紧紧搂着自己,用四面八方的存在感告诉自己,他也还存在。

最好还哄哄自己,配上亲亲最好了。

当被摁在床上吻得迷迷糊糊时,他突然想到,他曾经在夜晚里辗转反侧的渴求这个女人都做到了。

不远处暗黄的吊灯在他眼中模糊,一片片光影变成像素,明明暗暗,塑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伊冯稍稍退出一点,把自己往下垂的头发往后拨,随手找床边的一个长条物簪好,然后接着低下去。她的刘海还是会扫到卡卡的脸,但已经比刚刚好很多了。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手指一直扣在自己下巴上迫使自己嘴巴张开,他不费什么力气,只需要承担她在夜晚永无止境的索求。

白天的男人和夜晚是两种风格,白天他礼貌绅士,不缺少进攻欲,但是一到了夜晚,在伊冯身边的他就像个疲惫不堪的旅人,行到沙漠中途,眼前没有任何的希望,缺少水源,呆在原地或者往前走都需要承担未知的风险。

他和伊冯这么描述,事实上家庭和事业压垮了他,他呆在原地,已经不敢轻易跨出任何一步。

和在沙漠里没有什么区别。

伊冯带着他,伊冯也不想把他带去哪,她只是紧紧搂着他,给他重新出发的勇气。

至于他要去向哪里,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卡卡把这一切视为上帝的救赎,他把剧院里收到的玫瑰视为命运。他是那个在沙漠里好命找到了绿洲的旅人。

只有伊冯才能拯救他。

或者是拉着他一起沉沦,那也无所谓,他只想呆在伊冯身边,他哪也不想去。

明明是女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入侵,甚至偶尔会过于激烈,他却没有一点不适,他期待着女人的手指能进一步收紧,指尖扎破他的皮肤,把他融进她的血肉里。

那样他会更满足。

他们只是在亲吻,从一开始的激烈上头到后来的细吻,但这样却远比性A更让他们满足。

他们的灵魂也需要交谈。

精力耗尽快要睡觉的时候卡卡趴着,脸枕在枕头上,沉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

伊冯满足的用手轻抚他后颈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对他说好吧,那让我从头说起,从我快要登机时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菜品是知乎搜的,这些存稿放了有段时间已经忘了具体的翻译,大概是德国烤肠之类的。

日更三千五不是梦,备存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