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一旁听到这话的刘挽,再一次不得不承认,刘彻作为帝王,英俊帅气,又有英雄气概,本就很是招人喜欢,遑论他对你温柔体贴,事事以你为重,怎么能不叫人对他死心塌地?
然而,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刘彻的个性太过分明,待你好时愿意亲手将你捧上天,让你成为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待将来他喜欢上别的人,同样也将你弃之如敝屐。
碰上刘彻的卫子夫,幸也是不幸。她曾得到过刘彻的喜欢,在此时此刻,刘彻是发自真心的欢喜着她,可是这份喜欢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在不久的将来更会变成一把尖锐的刀,一刀刀扎向她。
刘挽低下了头,都不太想看到刘彻了。
“泰永。”刘彻同卫子夫说了些话,刘挽径自发呆,刘彻习惯于寻着刘挽,一把将人抱起在怀里,纳闷于刘挽今天怎么格外安静。
刘挽能把心中对刘彻的腹诽说出吗?她现在是能发出些声音了不假,吐字并不清晰。舌头撸不直,不受控制的感觉,懂吧?
有什么不懂的呢?
身体没有发育完全,饶是一具成年的灵魂,在这具小身板里也无用武之地,想不认输都不行!
此时叫刘彻抱在怀里,刘挽板起脸认真的瞅着刘彻,爹啊爹,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将来别太狠呢?你既不能对一个女人好一辈子,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人好。
让人享受了你全部的宠爱,你对她的偏爱,最后你又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收回去,想过对于承受一切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唉!刘挽看了看,又抱住了刘彻,算了算了,她纠结有个屁用,人心根本不可控。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家汉武帝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真把话说出口,试问刘彻会当回事?
他是大汉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哪怕是窦猗房再宠着陈皇后这位外孙女,当陈皇后多年无嗣后,刘彻要宠幸卫子夫,她都没拦,何况别人!
刘挽必须要认清一个现实,她所处的是封建社会,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大汉的天子,忠贞二字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的字典。女人之于他纯纯属于玩/物,没有人有权利指责他!
呸,万恶的封建社会!
心里吹唾弃着这样一个社会的刘挽,用力的踩在刘彻的腿上,一下下的蹦跶着,看似在玩闹,实则也可以理解为泄愤!
她不能打刘彻,又不能骂刘彻,须趁着年纪小,该闹腾且闹腾,否则等到将来长大的她,像这样踩刘彻几脚泄恨都不成。
“泰永。”卫子夫瞧见刘挽的举动,吓得赶紧唤一声,眼睛都睁圆了。
“无事,小腿有劲,快要走路了吧。”刘彻不以为然,刘挽一贯都是乖巧的主儿,从来不闹腾,之前也没有蹬过他,如今踩了刘彻几脚,刘彻只觉得不错,不愧是他的女儿,看这小腿有劲的多好!
“快了!琦儿是周岁迈的小腿。”卫子夫想起长女当初走路的时间,笑而答来。
“怕是要比琦儿早。”刘彻掂了掂刘挽,眼中尽是笑意。
卫子夫想了想道:“天快冷了,衣裳穿得多,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说到这儿,卫子夫似是想到了什么,掩口而笑,刘彻莫名。卫子夫从刘彻手里抱回刘挽,刘彻和刘挽都一脸的茫然,不解何意。卫子夫示意刘彻瞧着点,即将刘挽放在榻上。
刘挽好不容易寻着光明正大的机会踩上刘彻几脚,以宣泄心中的怒意,还没踩上几脚呢,怎么卫子夫把她抱下来了?
不成,她要去踩刘彻,谁也别拦着她!
刘挽本来是被卫子夫放下坐着的,她要起身,起身,靠!刘挽才意识到,不行,衣服穿得太多,她她她够不着地,爬不起来!
刘彻本来不解何意,结果看到刘挽努力想要起身,偏寻不着支撑点,想撑都撑不起!可把她给急坏了!偏刘挽不是个肯认输的,一回不成,再来一回,她坐着够不着,她不能躺下翻身起来吗?
对,躺下能够着地了,无奈衣裳太多,她又又又翻不动身了!
刘彻瞧着刘挽的一番操作,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么小的孩子倒也是个倔性子的,哪怕够不着地,翻不起身,她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像朕。”刘彻伸手抚过刘挽的头,刘挽!!!
像刘彻?她像刘彻,她像刘彻?爹,您确定是在夸她吗?
刘挽觉得像刘彻什么的,承受太多,她担不起,她别像了吧!像得有些可怕!
刘彻完全不理会,望向卫子夫道:“朕盼着子夫为朕生下一个皇子。”
此言不虚,刘彻虽然才二十岁,过完年二十一,他盼着能够有一个皇子,他刘彻的儿子,将来是要承继他的江山天下,以扬大汉之威!
卫子夫何尝不盼着自己能够生下一个儿子,从知晓有孕那一刻开始,她就盼着了!
刘挽被父母看了笑话,她也并不以为耻。不就是衣服穿多了点,动弹不得,想笑只管的笑!
然而听着刘彻的话,哪怕知晓不管在什么样的时代,没有人不希望有一个儿子,刘挽依然气愤。
不公平的事实摆在眼前,哪怕是在后世也没有能够完全改变。
人人都想要一个儿子,他们选择性去忽视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结局。人类并非无性繁衍的,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男人能生?
刘挽郁闷得不行,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没有这个能力改变封建王朝中的男/女处境,她最好不要当出头鸟,否则第一个容不下她的会是眼前的汉武帝。
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能否改变,又怎么去改变根深蒂固的封建时代。
只是,刘彻盼着生儿子,卫子夫何尝不希望自己这一胎是个儿子,算是刘挽自出生在汉朝以来,第一回直观的感受到世道的压抑和极度的不平等,然而刘挽没有办法改变,以至于刘挽变得有些蔫蔫的。
直到突然有一天,一个宫人慌乱的冲了进来,顾不上卫子夫已经显怀的肚子,慌乱的道:“陛下,陛下下令封了甘泉宫,陈皇后,陈皇后以巫蛊之术诅咒夫人和腹中的孩子被陛下捉了个正着。”
此话落下,卫子夫惊得站了起来,刘挽正和自家的姐姐卫长公主在旁边玩耍着,听到宫人来禀,第一反应是不对啊!诅咒卫子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记得关于陈皇后被废,她想争宠来着,施法的对象是刘彻才对。难道是她记错了?
刘挽不错眼的望向卫子夫,虽然她是不信所谓巫蛊之术,架不住有很多事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如她所谓的上辈子她都不确定是不是真实存在,眼前的一辈子又算什么?解释不清楚的事,小心无大错。
“夫人。”伺候卫子夫的人没有一个希望卫子夫出意外的,饶是卫子夫不是第一回有孕,要、可卫子夫第一回被人用巫蛊之术!
“太医,传太医。”卫子夫何尝不担心,既担心,马上在一时间吩咐人传太医。
“夫人,太医来了。”卫子夫一声令下,外头太医已经走进来了,能安排一切的自是刘彻无疑。
两三个太医拎着药箱急急行来,连忙为卫子夫号脉,生怕有所疏忽,以导致卫子夫出什么意外。
刘挽走不了不假,并不妨碍她爬近一些,一旁的宫人观其动作,连忙把人抱起道:“我的小公主,您可别添乱了!”
可不是吗?如今满宫上下谁心里不七上八下的,卫子夫这一胎外朝内廷全都不错眼盯着,皆盼卫子夫能够平安生下皇子。
偏偏陈皇后竟然实施巫蛊之术,冲的更是卫子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哪个听了不是心惊肉跳。陈皇后是不是疯了?
“陛下查封甘泉宫,术法完成了吗?”相较于卫子夫第一时间查看自己和孩子的举动,在她身边好在有人轻声询问一句,只为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刚,刚让巫女施法,陛下前去捉了个正着。而且,而且不仅是卫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还有......”喃语着还有,视线落在刚被抱起的刘挽,刘挽!!!
又关她什么事?
无论刘挽在心里如何抗议呐喊,不好意思,没有用,细节上的事情无人能够给她答案。
卫子夫努力平复下来,她自知如果不想自己和孩子有个闪失,她万万不能激动,不能伤了身。可是得知不仅是对她,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同刘挽一个女孩,陈皇后都不放过吗?
刘挽很是想说,不对啊!陈皇后瞧着不像那么蠢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自己在窦猗房去后,卫子夫再度有孕的时候,她一个无所出,又世人皆知她善妒的皇后有多惹人注意,值于此时,她但凡有任何异样的举措,都会被人发现。
以巫蛊之术对付卫子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谁敢保证卫子夫肚子里的是男孩了?不惜一切对付一个性别未知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陈皇后会做的事。何况在她身后有一个馆陶大长公主这样的聪明人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