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景安半天没有动静,杰瑞才放松下来,他拖着残废地腿,也不忘上前踢景安两脚发泄怒气,后怕地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婊.子!”
盖里也很后怕!
他觉得整件事很邪性,他不安地试探了下景安的鼻息和脉搏,确实没有了,这才放心将她拖起,准备扔进海里。
鲜血从景安的伤口涌出,蜿蜒了一地,很快被大雨冲刷,变成暗淡的红,像是大地上陈旧的伤疤。
雨越下越大,让盖里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处理完这些破事,然后去酒吧里喝上几杯,再叫上几个妞睡上一觉——
他已经买好了船票,待将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取回后,他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就算雷曼手眼通天又怎样?他还是杀了他爱的女人,哈哈!
就在他畅想未来时,突然,一道急速的箭矢破空而来,从他的脖颈之间穿射而过,带起一串血花。
盖里丢下景安的尸体,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恐惧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咯咯”的气流声,然后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的杰瑞,急速转身,一道魁梧的黑色身影握着一把弓,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静静看着他。
杰瑞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做举手投降状,示弱道:“嘿!我投降,伙计,千万不要激动,求你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还有……”
“呃!”
话没说完,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冷的刀光。
他摸着自己的喉管,只感觉道温热的液体在喷涌而出,很快眼前神智模糊,倒地而亡。
男人脱掉兜帽,露出一头银色的乱发,灰色的皮肤,金色的瞳孔,像只野兽。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微微下蹲,将刀子在杰瑞身上擦干净,然后插回腰间,将弓箭背在身后,空出手来,拖着杰瑞和盖里的尸体,像扔小鸡一样扔进了波涛汹涌的海里。
大雨中,白色海浪怒吼翻滚着,很快吞噬了一切。
处理完一切,男人转头沉默盯着被扔在地上的景安,弯腰抱起,向来时的地方走去。
***
海边木屋,狂风骤雨沉重地拍打着玻璃,海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昏暗的天色,白天也如黑夜,沉闷、压抑、令人窒息,透着不详的预感。
二楼紧闭的房间内,在微弱的烛光下,屋子内影影绰绰,一切犹如鬼魅。
一个黑发女子全身赤.裸地闭目躺卧在地上。
她的身体被擦拭干净,露出长发掩盖下淤肿的脸,布满青紫伤痕的身躯,和胸口的一道狰狞的伤口。
她的全身僵硬而苍白,没有一点生机。
屋内四周点燃了蜡烛,放置着四面镜子,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六芒星,六芒星法阵内流动着诡异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像是邪恶不明的宗教仪式。
一个高大的男人静静站立在一旁。
他解下了黑色的斗篷,脱掉了上衣,露出结实健壮的胸膛,只穿了一条裤子,赤脚跪坐。
他拔出腰间的刀,放在蜡烛上火烤,然后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腕,皮肉划开,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法阵上。
烛火无风而动。
黑色的法阵像是活过来一样,粘腻的黑色液体像无数只贪婪饥渴的蠕虫,渴求、追逐、吞噬着鲜血……
“还要,更多,更多的鲜血……”
一种不可名状的低语响起。
男人放了很多的血,也无法满足法阵的贪婪。
他停手,又举起刀,对准心口的位置,闪着寒光的利刃,缓慢又毫不迟疑地剜进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
心头血带着一丝奇异的芳香,充盈整个房间。
黑色粘液加快流动起来,像在跳一曲欢快的舞蹈,达到了一种奇异的振动频率,所有黑液都在高歌、跳跃、扭动、狂欢……
屋外,黑暗的世界中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一路找寻到了这里,激烈地想要破窗而入。
风发出嗥叫——
让我进来!
男人双指合拢,迅速将自己的心头血点在了女人的额头上,鲜红的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很快渗入了皮肤内,只剩下一片光洁。
这时,法阵发出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将阵内的男人和女人包裹起来,下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燃烧的蜡烛,齐齐熄灭。
屋内,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
***
“醒来!醒来!醒来!”
景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滩躺椅上,头顶是烈日,脚下是细腻的海沙,不远处是平静蔚蓝的海面,风吹过,几只海鸥在飞舞。
她神情恍惚,这是哪儿?
“亲爱的,你做噩梦了。”塞拉神色有些忧郁,“你梦到了什么了?”
景安疑惑地摇摇头:“忘记了……”
“那就不要再回想了,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塞拉抱住她,亲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让我们做点开心的事!”
“不要,”景安立刻拒绝,她疲惫地摇头,“我有点累,就是……什么都不想做,让我安静会儿,好吗?”
塞拉松开手,担忧望着她,妥协了:“好吧,宝贝,你可能是太累了。”
他将她揽入臂弯,两人躺在沙滩上,面朝大海,安静坐了一下午。
直到晚上,回到海边的房子。
塞拉在厨房忙忙碌碌,景安坐在门廊上,仰望星空,心中还是很茫然,总感觉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感觉自己像迷途的旅人,在荒野中独行,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只有虚妄。
“宝贝,吃饭啦!”塞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啦!”景安大声回应,站起身,室内温暖的灯光在呼唤着她。
算了,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景安抛开烦扰的思绪,心想着。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秋天来临时,景安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有些焦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一位好母亲,她的脾气变得一天比一天暴躁。
好在塞拉很靠谱,他总是无限度地包容她、理解她、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宝贝,虽然我很想做一个父亲,但是,我更尊重你的意愿,你的快乐对于我来说是高于一切的,”塞拉亲吻着她,安慰道,“所以不要有顾虑,遵从你内心的选择。”
最终,景安选择留下他或她。
塞拉主动包揽了一切,他亲亲景安,安慰道:“宝贝,你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我呢!”
他定期陪景安产检,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投喂景安,两人饭后会一起在海边散步,他还买了育儿书籍,学习怎么照顾孕妇和小宝宝。
塞拉的表现让景安很满意。
他甚至还买了一架二手钢琴,在壁炉旁弹上一首刚学会的童谣,说是给小宝宝做胎教,培养下音乐细胞。
凌乱的琴声直逗着景安哭笑不得。
很快月份大了,景安总是半夜惊醒,脚抽筋,然后就失眠了。
塞拉一边心疼地帮她揉脚,缓解疼痛,一边对着肚子小声抱怨:“小坏蛋!一点也不心疼你的母亲,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景安无语,怀孕不都是这样的吗?
当初李静怀孕时,反应更厉害,好歹她没有什么孕吐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儿,景安愣住了:李静是谁?
脑袋沉重的像是被灌入了水泥,又像是有着一层厚厚的迷雾,很多事都隐隐约约的,记不起来了。
景安重重锤打了下脑袋,想锤第二下的时候,被塞拉死死按住双手,他疑惑地制止:“宝贝?你头也痛吗?”
景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塞拉将她拉进怀中,柔声道:“我帮你揉一揉。”
景安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胸膛的温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宁。
***
到了生产的日子,在医院里,当被推进手术室时,景安很紧张。
塞拉陪伴在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宝贝,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景安被架上了产床,打了无痛,宫缩变得不那么难熬,配合着呼吸和医护人员的指导,她开始使劲。
塞拉神情紧张,满头大汗,一直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宝贝,加油!你是最棒的!”
半小时后,她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婴——紫红色的皮皱皱的,带着白色胎垢,像只丑猴子。
“真丑……”景安疲惫地看了一眼,有些嫌弃。
“哪里了,”塞拉抱住小小的襁褓,笑得甜蜜,“我们的宝宝很漂亮,就像她的妈妈。”
“就叫她艾米吧。”景安早就取好了名字。
艾米——我心爱的小姑娘……
随着艾米一天天长大,景安和塞拉的感情始终如一,他们从不争吵,塞拉就像他承诺,一切以景安的意志为先。
他们一起教导艾米成长,送她上学,教她弹钢琴、骑马、射箭、打猎……
艾米逐渐成长为一名活泼又开朗的美丽少女——她有着源自于父亲的蓝眸和母亲的黑发,聪明而勇敢,像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