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吃的喝的?
李春梅焉了,她满心想的就是卖吃食来着。
“那卖什么?”
程歌翻一页,语气没有波澜,“自己想。”
李春梅想不出来,看向李淑芬,后者唉声叹气,“我哪儿知道?”
刨开吃喝,无非就是穿的用的玩的。
前两者需要去批发城进货,成本大大增加,至于玩的...程歌不可能让外面的人进来...
吴建英倒是有个主意,“我看外面的人多数没穿鞋,我们卖鞋如何?”
李春梅反对,“你有本钱吗?”
“不要本钱,咱们不是在其他宿舍清理了许多鞋子出来吗?把我们能穿的尺码留下,其余的全卖掉。”
李春梅眼前一亮,“对啊,咱们穿不了,放那儿也是扑灰...”
有了卖品,接下来就看程歌同不同意了。
“园长...”李春梅凑上前,声音低低的,生怕惊扰了她,“卖鞋怎么样?”
她们丢了一批脱胶以及磨损严重的鞋,但养老院还有很多,单是冬夏两季的拖鞋就有几十双,虽是二手鞋,但在鞋子匮乏的桐城,应该卖得起价。
程歌缓缓坐起,“工资怎么算?”
三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卖来的钱分我们百十分之四十怎么样?”
不用程歌干活,甚至不用她露面,只要她给她们开个门就行。
程歌的眼神仍落在杂志上,表情云淡风轻,“每人每天十块钱,不管有没有生意,我都给钱!”
李春梅脑子快速合计着。
赚钱这种好事肯定都想参加,即便刨开张大爷,百分之四十的工资落到每个人手里也就百分之七不到,也就说卖出去一百块钱,一个人六块几毛钱。
而那些拖鞋是养老院批发的,价格在3.9至5.9之间,纵使价格翻倍,一双十来块钱估计顶破天了。
那要想每天挣十块钱,至少得卖十几双鞋。
大冬天的,冬鞋好卖,春夏秋的鞋子估计有点难。
这样比较的话,十块钱工资更划算。
李春梅说,“每个人十块吗?”
“对。”程歌一只手捏着书页,似乎极为专注,“卖出去一双,给五毛提成。”
李春梅大喜,“好。”
程歌扬眉,“那就说定了,你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张大爷去了洗衣房,传话这事就得李春梅亲自跑一趟,她先去楼上宿舍找吴建华。
吴建华没有意见,但怕程歌反悔,要程歌写个字据。
李春梅为难,“园长的脾气你也知道,要她写字据,她肯定觉得咱不信任她,她一赌气,不让咱摆摊怎么办?”
“那咱就一直受她的窝囊气?”
李春梅不喜欢这种形容,“不窝囊吧,她虽然爱发火,但没虐待过咱们。”
“这还不算虐待?”吴建华被气笑了,“拿走我们的钱,克扣肉菜,使唤咱们干活...”
李春梅摆手,“嗐,这算啥啊,你是没看到网上那些殴打老人,把老人推进河里的。”
“......”
所以,非得身上见伤或面临死亡才算?
吴建华再次惊奇程歌到底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们如此死心塌地。
看她不吭声,李春梅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不答应还能怎么着?碰到程歌那种人,只能认栽。
李春梅又去小平房,回活动室时,她脱了雨衣,现在又得回去穿上,顺便拿了把伞。
沈星宇支持摆摊,也不怕程歌反悔,他纠结的是工资是否太低了。
李春梅差点没跳起,“小沈啊,咱们少说也有六个人,一天六十,卖出一双鞋还有分成呢,这工资不低了...”
沈星宇吃了药昏昏欲睡,说话有气无力的,“阿姨知道桐城的物价吗?”
程歌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怎么可能吃亏?
怕不是被程歌耍了吧?
他咳了咳,“要不要问清楚桐城的物价再说?”
“不用,商业街那边餐馆爆满,应该是普通人都能负担得起的价格。”李春梅看他脸颊通红,像在发烧,长话短说,“园长得性格你也知道,好不容易让她点了头,咱要是犹犹豫豫的,她肯定生气。”
沈星宇喉咙像有火烧,吐字都困难,“行吧,你们看着办。”
“好吶,你快回床上躺着,我还得问问张大爷呢。”
张大爷已经洗完一洗衣机衣服了,养老院有专门的晾晒区,淋不着雨,就是衣架少了。
他懒得回宿舍拿,衣服一甩,直接搭晾衣绳上。
他也不讲究,进洗衣机前什么样,晾起来就什么样。
李春梅见了,“你就不能抖一抖拍一拍再搭上去吗?”
“老子没把它们丢地上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老子当熨斗?”
“......”李春梅不跟他废话,“我们要去摆摊,园长已经答应了,还说愿意给我们每人十块钱的工资,你去不去。”
“不去。”张大爷怀里的湿衣服缠在一起了,他懒得分,直接全部搭上去。
李春梅看不下去,“你这样晒,衣服发霉了都晒不干。”
张大爷不以为然,“管他的,反正也不是老子的衣服。”
“......”
李春梅觉得她就不该来,然而秉着多年楼上楼下的邻居情谊,还是问了句为什么不想摆摊。
张大爷冷呵,“还能为什么?老子累了,不想给资本家打工。”
李春梅气噎,活该程歌总是针对他,就这脾气,谁不想骂他两句?
反正少一个人也不少,李春梅劝都没劝,直接回去了。
程歌已经翻完了杂志,看她怒腾腾的收伞,泄愤似的把雨靴往门后一甩便穿那双黑色条纹的棉鞋,问她,“她们不乐意?”
“小沈和建华愿意,张大爷不愿意。”
程歌故作好奇,“为啥?”
“谁知道?”李春梅提起鞋后跟,去桌边拿水杯喝水,“他不去也好,免得鞋没卖出去,人得罪了不少。”
很有可能。
李淑芬说,“园长,咱们哪天摆摊啊?”
“慌什么,等天晴再说。”
李淑芬进了养老院就没怎么出去过了,一是受不了大家异样的目光,再就是手里没钱。
现在能出去活动,不期待是假的。
“园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我就不去了。”程歌倾身,把书放茶几上,破天荒说了句感动人的话,“我熟悉熟悉桐城的环境,要是碰到好玩的地方,到时我们一起去。”
李淑芬喜极而泣,“真的吗?”
“嗯。”
“园长,你人真好。”李淑芬又哭了,“我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从没想过带长辈们出去玩。”
纸巾盒就在杂志旁边,程歌顺手抽了一张给她,“时间多的是,卖完鞋我们就去。”
李淑芬边擦泪边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当一天卖出上万元而拿着连碗面都买不到的十块钱的李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