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清晨,姜瓷进行完晨练的最后一步,神清气爽地从单杠上下来。

旁边正“嘿嗤嘿嗤”地在单杠上翻飞的老大爷见状,赞叹道:“进步了啊!”

“嗯!”姜瓷矜持又得意地一笑。

经过了几周的锻炼,她的身体素质提升得比较明显了,擀起面皮不再那么费劲,也能承担起饭馆的工作量。

简单洗了个澡后,还不到七点,姜瓷到市场逛了逛,寻找新鲜的食材。

小笼包的制作稳定以后,姜瓷和市场上的一家供应商签了供货单。每天上午,供应商都会把新鲜的食材送到她的店铺后厨里。

不过,姜瓷还是时不时会去现场看看供货商的情况,也逛逛市场,寻找当季最新鲜的美味。

她的灌汤小笼能有这般滋味,除去制作手法和独家配方的加成,新鲜食材的助力也很大。就比如对于珍稀的美味食材,酒楼里烹饪时很少用大料,而是会想方设法,激发出食材最天然的鲜美滋味。

如果原材料从一开始就拉垮,那么纵使姜瓷再巧手,也很难拯救回来。

姜瓷在市场逛了两圈,挑了一些鱼干、虾籽、鲜虾、排骨,还有挺脆青绿的小白菜。

回到店里,梁阿姨已经开始剁馅了。

在梁阿姨适应工作之后,姜瓷逐渐教给她一些帮厨工作,同时提薪。

梁阿姨欣然同意——她做惯了活,以前在玩具厂一天得不休不止地干上十二小时,最近每天在枫前馆才工作五六个小时,休闲得都不习惯了!

“梁阿姨,你握刀的手法,可以再调整。”姜瓷捏着梁卉的手指,挪了一下位置,“食指抵住刀片根部,不要驼背哈腰,肩膀放松,腿站开,稳住重心,这样用起刀来省力一点。”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我之前在家就是瞎做。”梁卉跟着姜瓷的提点调整姿势,果然轻松了不少。

梁卉对这个上司崇拜得很。姜瓷比她小二十几岁,看起来还个娇贵的小姑难,但气场和行事却比她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的儿子还强,厨艺更是超出她认知的精道。

而且,她能模糊感觉到,姜瓷教给她的一些东西很珍贵,是她在外头很难学到的。

梁卉看见姜瓷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好奇地问:“今天要换新的馅料吗?”

“不是。今天有空,试验一下新菜。”

“新菜?”梁卉一听,心底顿时骚动了:新菜啊!灌汤小笼这么美味,新菜会是怎么样的?

“嗯。蟹籽鲜虾云吞面。”

云吞面是一道粤式面点,其中的汤讲究清和鲜,要用丰富的原料慢慢炖煮。

姜瓷将买回来的大地鱼干用铁夹夹着,伸到炉火上轻烤,等金黄的鱼身被烤得两面微微发黑,散发出一股独特香味后,才从火上取下。

她撕去鱼干边角略焦的部分,和大量的虾籽、猪排骨一起丢到汤锅里熬煮。

这锅汤慢慢地炖上好几个小时,直到海货和猪骨的鲜美滋味都完全渗入到高汤之中,才能进入下一道工序。

“这……看起来就好鲜啊。光这汤就很能下饭了吧。”梁阿姨看见这么多材料丢进汤锅,只为熬煮出最后的清汤,已经能想象到成品的滋味了。

姜瓷笑了笑:“馅料也很重要。”

猪肉馅儿三分肥、七分瘦,和新鲜的虾仁粒一起拌匀,这样的馅料其实已经足够好吃,不过,姜瓷考虑到最近是螃蟹的季节,于是又混入一些蟹籽,为肉馅更添了一层鲜味。

面条用的是使用大量鸭蛋揉出来的竹升面,具有极其劲道的口感。

做好准备工作以后,姜瓷投入到了小笼包的制作中,云吞面剩余的工序得等高汤熬煮结束后再开始。

……

下班点,方纬将笔记本往双肩包里一扔,就往办公室外冲去,跑出了一个宅男难得一见的速度。

旁边的同事被他的速度震惊了:“方纬,出什么事了?”

“没事。赶去吃晚饭!”方纬留下一句话,人已经冲出了门口。

他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自从前阵子在公司附近的安徐路吃到一家惊为天人的店铺以后,便每天都百爪挠心地想着那股味道,可是他的公司加班严重,最近这几天,他每次下班绕过去,那家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直到今天,他终于准点下班了!

方纬看了一眼手机,六点零二分。

枫前馆是五点整开门,他这会过去,小笼包子的分量应该还比较充足。

走出大厦的时候,方纬还充满优越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哼哼,今天他绝对算是这附近几栋大厦里,最早下班的打工人之一。

然而,赶到枫前馆的时候,方纬惊恐地发现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晚到的几个人只能在门口等待。

枫前馆店面不大,即便坐满了,食客的人数也很难称得上多,不过方纬内心还是相当忐忑:他知道老板每天售卖的灌汤小笼数量是有限的,万一排在他前面的食客是个土豪,一下子买空店铺里的小笼包,那他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前几次,他确实见到有食客一下子打包十笼回家的。

方纬压抑着担心,一边排队,一边刷着手机上的搞笑小视频,时不时笑得咯吱咯吱的,引得排在他前面的情侣频频回头。

忽然,一股争执声透过耳机,钻进他的耳孔。

方纬吓了一跳,连忙摘下耳机,只见不远处,一个略有些肥壮的男人站在收银台前,正和收银阿姨吵架。

具体来说,是他单方面吵架,而收银阿姨只是满脸难色地看着他。

“你们还做不做生意啊?凭什么不能打包啦?一个小店怎么规矩这么多!”

男人的声音粗犷洪亮,对比之下,阿姨的语气就有些弱了:“不是不想做,只是您这突然要打包十五份的,太多啦。您这么一买,后面的食客就都吃不到了。”

男人怒道:“我先来的,我凭什么不能先买!”

阿姨弱弱地说:“我们从几天前就写了限制份数……”

正在这时,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从后厨绕了出来。

方纬认出来,这是枫前馆的姜老板。姜老板今天穿了一件墨黑修身高领羊毛衫,设计得宜的衣服显出她修长的手臂和瘦削的细腰。黑衣更衬托出她肤色的瓷白,光洁的下巴之上,红唇透着自然的血色,正微微勾起。

姜老板一出现,店里的气氛突然微妙地安静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凝聚到了她身上。

优雅、漂亮,干练,同时还带着一股奇异的气场。

方纬不知道怎么描述这股气场,大概就是他虽然觉得姜老板很漂亮,但绝对绝对不敢打姜老板的主意,这种感觉。

站在柜台前吵架的男人估计也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他洪亮的声音结巴了两秒,再次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姜老板,我就是想多打包几份小笼包,我食量大,你店里只给一个人打包五份,不够吃的啊!”

姜瓷微微一笑,桃花眼弯起:“但您订的也确实多了,先生,我店门口从上周起就写了限购的规矩,如果想要大份量,提前一天是能预定的。”

姜瓷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限购,只是她发现,有些食客会一次性大量购买小笼包。这对她来说,其实挺省事的,早卖完早下班嘛。但看到后面过来的食客都难过地扑了个空以后,姜瓷便决定推出限购这条规矩了。

她的客人目前还不算特别多,暂时还没到菜肴被转手炒高价的地步——姜瓷上辈子就碰见过这种事。

以防万一,她先一步定下规矩——

食客堂食时不限份量,而打包的话,一人最多带走五份小笼包,基本可以满足一个小家庭的需求。

限购的规矩出来以后,能在她关店前买到小笼包的客人就变多了。

男人不敢对着姜瓷吵,犹豫了一下,神色难看道:“那吃不饱啊。”

五份还吃不饱?!这显然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开始耍赖了。

周围的食客有些骚动,终于有一个大爷忍不住开腔:“堂食又没限分量,你坐下来吃嘛!爱吃多少吃多少,吃撑了都没人管你。”

说话的正是枫前馆的第一位食客张大爷,他自从前些天尝了一次灌汤小笼之后,每周都会挑一天来打个牙祭。

男人找不出借口,只能说:“我兄弟也要吃啊!”

张大爷:“那叫他们都过来吃!你看外头,那么多排队的。你一下子买那么多,也不想想别人。”

男人:“我兄弟不想排队!”

张大爷:“你兄弟不想,外头的人想啊?再说了,你要真想多买,提前预订嘛。老板都给机会了,门口写得一清二楚。”

男人:“……”

他转过头,发现外头的食客的目光都锁定了他,神色看起来也不太友善,仿佛他就是个抢食的。

男人顿时不敢继续闹了。

“算了算了,那我就只要两笼小笼包,在这吃,再打包五份。”男人松了口,蟹粉馅儿和荠菜肉馅儿的灌汤小笼各点了几份,但心里显然还是有气,脸色发黑。

姜瓷见状,补充道:“吃不饱的话,今天我们新推出了云吞面,有兴趣的话可以尝尝。”

说着,她把一个小木牌挂到了“今日菜单”下面。

木色牌匾上写着几个字。

【蟹籽鲜虾云吞面:60元】

男人一看,瞪起眼睛:“六十元!老板,你这面太贵了吧!”

姜瓷笑了笑,只说:“用料值这个价。”

她光是用来熬汤的海货,便忍不住买了市场里能挑到的最高品级。不少店铺挑海货时,为了控制成本,都会选便宜量大的,海货店的店主在听说姜瓷买这一大批是用来在小店里熬汤时,还吃了一惊。

“在我这买这个品级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为了给自己家做菜。”店主是这么说的。

此刻,男人大概是想起了小笼包的滋味,犹豫一会,接受了姜瓷这个说法:“那行,再给我来一份云吞面。”

姜瓷:“承惠560元。”

方纬全程吃瓜,一边瞧着这场闹剧收尾,一边在好友群里吐槽。只见微胖的男人拖开椅子,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脸上还气哼哼的,肥肉都堆到一起。

不一会,姜瓷便把云吞面端了上来。

从方纬的角度,他看不见面条的卖相,也闻不清味道,只是透过雕花屏风上的孔洞,他看到沉着脸的男人表情微微松动,不一会便吃得满头大汗。

男人吃着吃着,甚至仰起脖子,身体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还满足地发出喟叹。

他仿佛整个人陶醉在了美食里,刚刚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简直是当场表演变脸。

方纬瞧见男人这个表情,满腹馋虫都被勾引了起来。

他也好想好想吃那个面啊!

于是,在上一对小情侣点完单以后,方纬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

“一份荠菜鲜肉小笼,”方纬盯着菜牌,难耐地舔了舔唇,“再来一份新出的那个……蟹籽鲜虾云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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