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苍穹中,闪烁着无数明亮的反省,一钩弯月正向大地洒下银色的光辉,大学校园内种植了众多参天树木,在月影的辉映下,树影婆娑。
寝室内,钟瑶和司凝清一言不发,唯有陈湘哽咽着出声:“本来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我就存了很久的气,他说出那种话之后,我们就大吵了一架。我也提了分手,把他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
“他刚冲出来的时候是想道歉,求得我的原谅,我也不知道后来他发了什么疯,居然,居然......”她抽泣到说不出话。
她一向高傲,一想到被那么多人围观,还拍下了视频,就恨不得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钟瑶越听越生气,后悔自己下午没再大力一点,直接把那个混蛋踢废了才好。
司凝清也是一脸怒容,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报警了吗?”
陈湘摇摇头:“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了。”
她的心思两人也理解,即便报警了,警方也是以调解为主,无法从本质上解决问题,总不能在赵思远没有实际犯罪行为的情况下,把他拘了吧。
陈湘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和心态,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冲着两人展露一个笑容:“平白让你们替我担心,我没事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拿了睡衣就先去了卫生间。
钟瑶转身去收拾下午留下的狼藉,本想把那些画废的符纸丢掉,转念一想,又收拢好准备放到柜子里,留作纪念。
“阿清,你有一句话果然说得极对。”钟瑶手上动作不停:“男人,脏脏,滚滚。”
这是简略版本,原话应该是男人很脏,要让他们滚远一点。
司凝清一听这话,眼底的冰冷散去,喜上眉梢:“对,就是这个理。”
她拿起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异闻录》,和摊开在旁边的《符箓入门》,眸光意味不明:“最近怎么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钟瑶正在擦拭不小心滴到桌子上的朱砂,闻言迷茫地“啊”了一声,脑子转了一圈才理所当然地道:“为了救人啊。”
“抖抖那个小家伙,除了预知什么都不会,遇到了很危险的东西,不是让我请外援,就是让我原地学习画符。”她翻了个白眼,对抖抖的骚操作是又爱又恨。
司凝清翻着手中的书,状似好奇,实则谨慎地检查着书中的内容,见没什么疏漏才放下了心,帮着钟瑶一起收拾桌面。
月上中天,钟瑶躺在床上,经历过傍晚陈湘一事,她现在也没什么兴致玩手机,正想直接睡觉,身侧的手机却突然一震,把她的瞌睡虫都震走了不少。
她本以为是微信来了消息,没想到代表新消息的红色数字角标却出现在另一个就打开过一次的软件——纪德上。
这不是抖抖下载来让她查看到账功德的app吗?自从当时豪爽地把高数直接拉满,用光了所有功德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今天怎么突然给她发消息?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app,就见首页正中间总收入那里,突然显示21。
钟瑶丈二摸不着头脑,自从救了孟禹之后,下一次遇到的恶灵就是在陈祝景那里,她还没来及施救呢,怎么功德就已经提前到账了?
抖抖突然冒了出来:【看你自己的娱音,少司命的账号。】
这时候的抖抖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气,纤长的睫毛又卷又翘,脸蛋白白嫩嫩的,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钟瑶点开娱音,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没空刷视频,娱音还是上次登录的少司命的账号。
她点进首页,意外地发现早上才发布的视频播放量居然已经达到了可怕的上千万,评论也有上万条。
她想到了上次川市预言之后被众嘲的画面,还心有余悸。
钟瑶胆战心惊地点开评论,发现评论区却是意外的和谐。
“我敲,岭市真的下了冰雹,少司命又预言成功了!”
“给你们讲个笑话,上次在川市直播想要证实少司命是造谣的那个主播,正好到岭市出差,于是又开了一场直播。上次被淋成了落汤鸡,这次被喂了一嘴的冰雹哈哈哈哈。”
“还有那个养殖场,场主专门发了视频感谢少司命救了他的小鸡。”
“我决定了,少司命就是我的神!”
气象局早已预警过,市民配合政府工作才没有出门,这是政府的功劳,算不到钟瑶头上,这21笔功德大概是救了几十只小鸡得来的?
钟瑶如此猜测着。
她指腹戳了戳屏幕上的抖抖,打字道:“那这21笔功德我要加在画符的能力上。”
早点把符箓做出来,就能早点救陈祝景,再拖下去,她真的怕有一天他会因为喝水被呛死。
抖抖点了点头,打开纪德,选中了“符箓”的选项,把数值加到了21,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钟瑶摸了摸鼻子,难道它还在因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吗?
那事儿确实是抖抖受了委屈,她本想补偿,却发现抖抖在乎的似乎只有功德,干脆下定决心尽快解决陈祝景的事情,再获得一笔功德好好哄哄那个傲娇的小精怪。
钟瑶放下手机,双眼无神地透过头顶的床帐,看向天花板。
她回想着那个符箓的一笔一划,思路从凝滞变得逐渐顺畅,再到后来,甚至可以一气呵成地在脑海中画出。
才加了21就有如此显著的效果,如果能拉满就好了。
钟瑶打了个哈欠,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控制不住地沉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钟瑶考完了最后一场试,也没出门,一直憋在寝室里画符。
无渡酒在第二天就被送了过来,满满一大坛,却因为钟瑶的符箓还未完工,没有用武之地。
一直到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她站在桌前,全身心集中在眼前的姜黄纸上,手中握着特制的毛笔,比起第一天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现在她的手腕已经稳了许多。
克制气运罗格的符箓已经在她脑海中扎根,她缓缓动笔,足足画了十多分钟才收笔。
她拈起符纸,笑起来的眼眸像是含着万千星辰:“终于大功告成了。”
钟瑶扭头问陈湘:“陈祝景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2004年阴历7月19日下午1点。”陈湘看着她手中的黄纸,也有些惊奇。
早在钟瑶在寝室闭关画符的时候,她就问过这是在干什么,得到了是为了遏制陈祝景的霉运这个答案时,还调侃过钟瑶一个新时代青年,什么时候也搞起封建迷信那一套了。
但如今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陈湘内心一震,总觉得那些她看不懂的线条中蕴含了无数的奥秘。
或许它真的可以遏制霉运?
陈湘情不自禁地冒出了这个念头,下一秒却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张小小的符纸怎么可能起得了作用呢?
钟瑶可不知道陈湘心中的想法,她百度了一下生辰八字推演方法,换算了半天,才算出陈祝景的生辰八字是“甲申,壬申,乙酉,癸未。”
画线条和提笔写字又是不同的感觉,钟瑶颤颤巍巍地在符纸背面写上了陈祝景的八字,又拿出买了一直没用的泡面碗,盛了一碗无渡酒放在桌上。
密封的酒坛盖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清香就萦绕在寝室里,闻着好似清晨的花露,又似夏日洁净的莲藕,仿佛是枝头高高在上的花儿,又像脚下厚重朴实的泥土。
“这是什么味道?还怪好闻的。”陈湘使劲嗅了嗅。
钟瑶也是第一次闻到无渡酒的味道,不禁喜出望外,幸好不是单纯的酒味儿,不然恐怕是要被宿管阿姨请去喝茶。
她把画好的符箓丢进了碗中,定了个三小时的闹钟,就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抻了个拦腰,舒展着自己好几日没活动的四肢。
陈湘凑了过来:“这样就可以了吗?”
钟瑶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这样。”
她本以为符纸扔进去后还会有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例如突然间燃烧之类的,但现在符纸就静静地躺在碗底,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顿时有些失望,盯着看了几分钟之后,突然间一股困意上涌。
被她刻意压制的疲倦终于涌了上来,画符本就要全神贯注,是一件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她这几天不停不休,身体早就释放了疲惫的信号,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钟瑶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爬上了床,连身体都没摆正,就扭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