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祈武康牵了两匹马走来,一匹棕色的,个头小一些,另一匹马纯黑色,正是那日她第一次见将军时骑着的那匹高头大马。
“这匹马性子温顺,适合你骑。”
霍戎走到舒年身侧,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双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放在了马背上。
舒年惊呼一声,惊魂未定的抓住马鞍,错愕的看着立在马儿旁边的霍戎。
“我们走吧。”
霍戎修长的身形利落的翻身上马,左手拉着黑马的缰绳,右手拉着她马儿的缰绳,温柔道:“抓紧马鞍,别害怕。”
舒年紧紧抓着马鞍,乖巧的“嗯”了一声,任由霍戎牵着马儿朝着山林而去。
夏芷想跟在后面,却被祈武康一把拽住,他敲了下夏芷的脑袋,戏虐道:“你家小姐有我家将军在,不会有事的,走,我也教你骑马去。”
“哎,不行……”
祈武康不等夏芷拒绝,拽着她的手腕朝着马厩而去,“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算你想追你家小姐,你觉得你那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吗?”
还在挣扎的夏芷顿时听话的跟着祈武康走向马厩。
他说的也对。
纵使她累死也追不上小姐。
……
两匹马渐渐深入山林,山里的风有些冷,舒年微微拢紧衣裳,不让冷风顺着衣袖灌入体内。
她紧抓着马鞍,欣赏着两边的风景。
只是,下一瞬后背一暖,紧接着一双长臂将她禁锢在怀里,那双净白大手握紧缰绳,原本冰冷的身躯被一股暖意包裹,鼻翼间都是将军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舒年后背猛地僵住,错愕的转头抬眸望向霍戎,“将军,你怎么坐过来了?”
霍戎改为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长臂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唇轻启:“你风寒刚好,身子又弱,不适合吹凉风。”
舒年本想挣扎,听他这般一说,觉得自己再抗拒就显得矫情了,而且,她的确挺冷的。
见她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霍戎抿唇轻笑,一夹马腹带着她在山林里驰聘。
风吹拂在脸上,虽然冰冷,但却又无比的自由自在。
舒年闭上双眸,感受着这短暂的自由,忽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冷风,不等她睁眼,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眼眸上。
“乖,别睁眼,我带你玩个游戏。”
霍戎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脸颊上,带起一丝酥痒。
她好奇询问:“什么游戏?”
霍戎黑眸冷冷的凝着远处一群黑衣人,周身凛冽的杀气暗暗隐藏着,温柔的嗓音缱绻着一丝宠溺,“捉迷藏的游戏。”
舒年只听“呲啦”一声,捂着她眼睛的手退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冰凉的墨黑色布条,正是将军今日所穿的衣裳。
他为何要给她的眼睛蒙上布条?
不等她多想,便又感觉那只大手捂着她的耳畔,将她的头微微侧了一下,她的半边脸靠着霍戎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另一边是他温热的大手,彻底隔绝了她的听觉。
舒年有些惊慌,“将军,这是干什么?”
霍戎看着怀里娇小的人儿,眸底荡起一抹宠溺,薄唇覆在手背上,隔着手对她道:“别怕,游戏一会就结束了。”
“驾——”
霍戎一夹马腹,马儿驰聘而行。
远处的黑衣人如影随形的跟着,手中的利箭势如破竹而出,都被霍戎轻松避开。
他抽出腰间软剑,在冲进十几个黑衣人的包围圈中,手中的长剑凝聚了森冷的寒意,顷刻间断了几人的头颅,连一声惨叫声都未喊出。
剩余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迟疑,他们互相渡了眼色,将攻击目标变成了他怀里的女人。
霍戎黑眸危险微眯,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找死!”
长剑翻转,丝毫未给几人喘息的机会,将内力凝聚在长剑中,顷刻间要了他们的性命。
霍戎骑马上前,长剑微动,黑衣人身上的衣裳破裂,胸膛袒露,胸口郝然刺着一个黑色的狼头标记,当年阿父被杀时,与他一同殒命的黑衣人胸口就有此印记。
他们到底是谁?!
舒年方才只听见了重物倒地的声音,此刻四周无比的寂静,耳畔只有大叔震荡的心跳声,眼眸上还蒙着布条,视线昏暗,什么也看不见。
她抬手揪了揪霍戎的袖袍,低声问道:“将军,游戏结束了吗?”
霍戎回过神来,看着袖袍上那只白皙的小手,微微闭了闭黑眸,将眸底汹涌的冷厉掩去,温声道:“快了。”
舒年感觉到霍戎带着她驰聘了许久,待脸上的风渐渐小了,她眼眸上布条被取下来了,再度恢复光明,竟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眸,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军营,好奇问道:“将军,刚刚发生了何事?”
“无事。”
霍戎带着她回到军营,将她抱下马,抬头看了眼天色,“天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改日有机会再带你好好骑一次马。”
今日一事,他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
马车离开了军营,走在林间小道上。
舒年挑起车帘看向窗外,方才耳边细微的声音她没有听错,而且,还有很浅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她常年跟猎户大叔在山上打猎,对血腥味异常敏感,若是她没猜错,方才应该是有人刺杀将军。
只是,是谁会对一个护国的大将军动杀念?
“轰隆——”
随着打雷声落下,又是一道闪电割裂了昏暗的天际,随即,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舒年看着外面豆大的雨滴,放下车窗的帘子,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只听祈武康沉冷的声音响彻而来,“保护舒三娘子!”
泛着森寒气息的刀剑穿过雨幕刺穿了马车,顺着舒年的肩膀擦肩而过。
夏芷吓得就要往马车里冲,想要保护舒年,却被祈武康抓住手臂带到了马背上,她紧紧抓着马鞍,脸色苍白的喊道:“快救救我家小姐!”
祈武康神色冷厉的扫了眼周围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握着剑柄的手渐渐用力。
又是他们,和一年前那批黑衣人一模一样!
舒年将车帘掀开了一丝缝隙,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一群黑衣人将他们的十几个士兵团团围住,他们蒙着脸,露出的眼睛皆是阴狠毒辣。
十几个士兵都护着她的马车,祈武康带着夏芷挡在马车身前,舒年隐隐有种猜测,方才在山林里,将军可能也遇到了这批黑衣人。
“杀!”
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骤然响彻在林荫小道上,随着话音落下,黑衣人手执长剑,朝着她的马车快速而来。
看着祈武康和侍卫们竭力保护着她,舒年吓得心尖颤抖,活了十六年,头一次遇见刺杀,还如此的惊心动魄。
眼看着士兵们落了下风,而祈武康因为要护着夏芷,身上也受了一些剑伤。
这帮人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招数又阴毒无比,再这样下去,他们今日都要命丧于此了。
舒年能看出来,他们的目标是这辆马车,而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他们似乎并不清楚。
舒年快速走出马车,拿起马鞭猛地抽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了一声朝着前方疾速而去。
在离开时,她冲着祈武康喊道:“你们去搬救命,我引开他们!”
“小姐!不要——”
夏芷担忧的叫声湮灭在了大雨中,祈武康看着快速远去的马车,挥剑斩断一人的手臂,纵身跃下马,对夏芷道:“这些人并非寻常刺客,你原路返回找将军搬救兵,我去救你家小姐!”
话落,他猛地一拍马背,马儿冲了出去。
……
雨下的很大,砸在脸上有些疼。
舒年坐在车辕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着鞭子,马车在雨幕中疯狂驰聘,身后是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剑紧追不舍。
舒年身上的衣裳都被雨水打湿,周身冰冷的感觉却抵不上内心的恐惧。
这些人不是当时驿站的土匪那般好糊弄,并不是她躲起来就能安然无恙的,只怕今日她难逃虎口。
马儿一直朝着未知的方向冲去,舒年远远的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处庄院,坐落在偏僻的山林处,显得异常突起。
趁马车颠簸的功夫,她找准时机跳向了庄院的墙壁后面,那里堆着一堆草垛,她躲到草垛后面,迅速抓起干草盖在身上。
前方是极快却很有秩序的脚步声,雨幕中,她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晌午那波人尽数被杀,想必霍戎已经察觉到了。”
“必须要杀了霍戎,绝不能让他调查霍祥一事!”
舒年心跳如雷,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所说的霍祥是谁?
又为何不让霍戎调查此事?
就在她思绪凝想时,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乍然而起,“那边有动静,分开追,你们追马车,我们去那边查看。”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舒年吓得浑身颤栗。
怎么办?
正当她心惊害怕时,倏然间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拽入怀中,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了两剑相撞的刺耳声。
那些追着她的黑衣人与抱着她的男人厮杀,不消片刻,从庄院里跳出了许多侍卫,手执长剑,将他们护在身后。
舒年被对方抱着跃上马背,趁着大雨疾驰而去,只听男人冰冷的声音吩咐了一句,“杀!”
“是!”
雨幕中,侍卫们的声音犹如震耳的打雷声,响彻在四周。
舒年缓过神来,缓缓抬起头,在看到那张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面容时,惊呼道:“竣王!”
她如何也没想到那庄院是竣王的,而救她的人,竟然也是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