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柔弱女子心肠硬

几乎是一瞬间,秦氏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主意,马氏想要借此机会一人独大,还真是想的美。

马氏却在此时从那棺木旁边起来,一脸愤恨的指着秦氏道:“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坤儿,就算是你将来生了小少爷,坤哥儿也不会与他争些什么,你又何必如此心狠,竟然帮着你的旧主一同谋害我儿,老爷,你一定要帮妾身做主啊……”

马氏的这番话无非就是在传达两个信息,第一,这孩子是被人下毒而死的,第二么,这下毒之人不仅有邱氏还有秦氏,加上先前这秦氏本来就是邱氏的陪嫁丫头,和旧主密谋害死段府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氏,你休要信口雌黄,我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邱氏闻言忍不住开口,她的性子向来冷傲,容不得任何人对她有如此侮辱。

“这理由我如何知道,大约是来府中多年却未曾诞下公子,所以对坤哥儿心生嫉恨……”

“一派胡言!”邱氏冷声道,“你不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的可笑么?”

邱氏说完扫了段怀鸣一眼,“老爷,你说呢?”

段怀鸣沉默不语,显然是对马氏这个牵强的理由多少有些相信,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邱氏也为自己诞下了茹儿,但是茹儿终究是个女子,不可能继承这府中的衣钵,而坤哥儿却不同,他终究是长子,所以马氏的这个理由倒是也说的通,只是他隐约又觉得有些不对,按照这么多年来他对邱氏的了解,她决计不是个会耍如此阴谋诡计的女子。

见到段怀鸣沉默不语,邱氏不由心中恼怒,“段怀鸣,你也觉得此事是我做的么?”

段怀鸣眼见邱氏那种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模样,心中不由也有些恼火,这些年来她几时对自己温柔缱绻过?仗着娘家身份尊贵,从来都是对自己冷漠以待,如今出了这种事,她却依然不肯有半分的低头。

“段……”

邱氏想要继续开口,却被段可茹扯了衣服,“娘亲莫要着急,老祖宗在此,自然会还娘亲一个公道的,何况爹爹还什么都没说不是?”

段可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给邱氏使眼色,希望她能够稍稍冷静一些,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和段怀鸣争执不下,又因为性格骄傲而一味的咄咄逼人,这才会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邱氏心中奇怪,茹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让自己质问段怀鸣?不过茹儿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既然老太太已经出了面,那么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估计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也好,如此,还请老太太定夺。”

老太太睁开眼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段可茹一眼,心中暗道,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她当年的伶俐,居然知道将这皮球踢给自己。

段可茹见到老太太在看自己,不由冲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随即放开了邱氏的衣角,径直走到老太太跟前,拉过老太太的手道:“老祖宗,您是最英明公允的,所以这件事情还要劳烦老祖宗操心,爹爹你说可是?”

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段可茹,老太太心中直嘀咕,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鬼灵精了?何况先前貌似和自己也没有如此的亲密,每次见了自己就和她那个冷冰冰的娘亲一般,最多只是规矩的行个礼,今日怎么会如此乖巧聪颖?

不过老太太自然不会拒绝这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老太太自己没有子女,虽然说这段怀鸣对她还算是恭敬,却到底少了一份亲热,如今这孙子辈的段可茹如此亲自自己,在老太太觉得意外的同时,倒是添了几分高兴。

而段怀鸣对于段可茹的提议,也是十分的认同,事情出在坤哥儿身上,又牵涉了自己的几个女人,他的立场难免有些难办,不管这结果如何,如今是谁都不能偏颇,不过如果这件事由老太太来定夺的话,倒是大大的减少了他的麻烦。

于是段怀鸣连连表态道:“是是是,这件事情交给母亲定夺是再好不过了。”

老太太面上看不出情绪,只略一点头道:“也好,既然你们都还看得起我这个老太太,这件事情我就暂且接下来了,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许妄自散布流言。”

老太太一开口,就遂了段可茹的心愿,她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秦氏和马氏在段怀鸣的身边说些误导的话,所谓三人成虎,到时候母亲想要辩解都难了。

老太太正了神色,不紧不慢的询问道:“马氏,老身可是听说坤哥儿病了有一些日子了,这一次该不会是因为病情突然恶化……”

“老祖宗冤枉啊!坤哥儿身子不适是不假,却也在大夫的照料之下有了起色,眼见着这一两日就要好起来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叫我今后怎么活啊……”

听着马氏悲悲戚戚的哭诉,老太太皱了眉头,挥手道:“好了,别哭了,吵得老身头疼!”

马氏闻言也不管继续大声哭喊,只能压低了声音抽泣,老太太继续询问道:“听你说坤哥儿的死是因为佩戴了秦氏送去的香囊可是?”

“正是如此,昨日秦氏送了香囊过来,妾身也没有在意,只道是她喜欢坤哥儿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却没有想到那香囊之中竟然藏有讣厄散,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秦氏突然“噗通”一声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老祖宗为我做主,这香囊本不是贱妾的,是邱姐姐送了贱妾,说是可以凝气安神,贱妾觉得这香味特别,又听说坤哥儿身体不适,这才给坤哥儿送了去,哪里知道这其中有毒呢?”

“那在你房中搜出的讣厄散是怎么回事?”

秦氏一脸的委屈,嘤嘤哭泣道:“若是我要存心陷害坤哥儿,又怎么会亲自将这香囊给坤哥儿送去,何况贱妾现在自己也身怀有孕,难道就不担心这毒药不小心被贱妾给沾染了吗?”

众人闻言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段怀鸣,越发觉得这秦氏不可能是投毒之人。

马氏心中暗忖,看来想要扳倒这秦氏没有这么容易,她能够从一个陪嫁丫头爬上老爷的床,除了美貌之外,定然是有几分心计的。

秦氏此时又重重的叩了头,“老祖宗明察,那香囊是茹儿小姐前日送给贱妾的,在贱妾手中停留不过半日,连那针脚都没有动过,如何能说这毒药就是贱妾放的呢?何况贱妾自小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这讣厄散是什么东西?”

秦氏的一番话,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除的干干净净,倒是让马氏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不过马氏也不焦急,既然不能一石二鸟,除去一个邱氏此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秦氏说完用余光看了马氏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来,真是好啊,说是要算计邱氏,结果连自己都一并算计上了,这个马氏看来没有看上去那般的温良恭顺,如此说来,之前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事情到了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邱氏母女了,而那香囊在经过检查之后,被确定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这个检查结果直接说明这香囊之中的毒应该是之前就被放进去了。

段怀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邱氏,虽然他心中不太相信向来高傲的邱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如果坤哥儿死了而秦氏是凶手的话,这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就应该是邱氏了。

面对段怀鸣怀疑的目光,邱氏冷冷的蹙眉,心中划过一丝厌恶来,没想到夫妻多年,段怀鸣竟然会如此怀疑自己。

此时的段可茹心中,却在细细思量着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到底哪里出现了纰漏,前世的时候虽然到最后也是如同现在一般母亲和自己被冤枉了,但是她却没有做任何的努力,也没有认真去想好端端的自己和母亲怎么就成了替罪羊了呢?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邱氏母女身上的时候,那当家老太太却低着假寐,看上去精神不济,马氏暗中咬了咬牙,心下焦急无比,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是玩的什么花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立刻拍板定案吗?还在这里磨蹭些什么?

段怀鸣也觉得奇怪,事已至此,老太太怎么反倒是打起瞌睡来了?而他又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交给老太太处置,一时间也不好重新接手定夺,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秦氏和一旁哀伤的马氏,段怀鸣终于咳嗽了一声。

老太太似乎被这咳嗽声惊醒,看了众人一眼道:“都已经说完了?”

众人略一点头,马氏等人心下正窃喜着,这该不是要宣判了?却没料到老太太的目光,却意外的投向邱氏和段可茹道:“你们可还有话说。”

未及母亲开口,段可茹就率先言道:“老祖宗明鉴,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我和娘亲,秦姨娘说她不知道什么是讣厄散,我娘亲又怎么会知道呢?秦姨娘服侍了我娘这么多年,对于这一点该是最为了解的不是?”

秦氏的脸色变了变,没曾想到这丫头如此犀利,竟然拿捏住她的陪嫁丫头的身份,让众人听了也不免生疑,如此说来也有些道理,这秦氏跟随邱氏多年,一直都是她身边的大丫头,除非他们两人串供,否则要说秦氏不知道邱氏的内情,还真是让人不太相信。

“这个或许吧。”秦氏勉强回答道。

段可茹微微眯了眼眸,心中冷笑,或许?还真是会置之度外,想要将这罪名推到娘亲一个人的身上,做梦!这一世,她段可茹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