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后悔了

她琢磨了会,心里的小人立刻跳出来提醒她。

这不可能!

她和封怀认识了好多年,他偶有照拂,也在情理之中,绝对不能和苏云芷说的相提并论。

温年拍了下脸,把脑袋里冒出来的那点想法扼杀住,抛开这些杂念,她认真想了想苏云芷一开始的问题。

温年:「我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不过如果你对他也有意思的话,一般的剧本走向是女生主动出击。」

苏云芷:「我也是这样想!明天我就约他出来,激动.gif」

温年替她高兴,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互道晚安。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温年照样在忙碌中度过。

处暑来临,适当卷走了不少热气,这天赶上导演和路向遥的生日,正好在海边拍摄,浪花朵朵,咸凉的海水扑面,将积攒下的热气消褪。

傍晚时分,戏拍着,场记打板声落下,温年提前交代好的生日惊喜送上,几位主演都在场,唱着参差不齐的生日歌。

乏味的剧组生活难得热闹一次,大家玩得尽兴,温年怕后期宣传没素材,让摄影师拍花絮,她自己也拿着相机捕捉镜头。

路向遥吹了蜡烛,却一口蛋糕都吃。

助理好奇问他:“这蛋糕挺好吃的,你今天生日,别减肥了。”

路向遥皱眉:“我也想吃,可我芒果过敏。”

助理指了指蛋糕:“你桌上这两个都不是芒果的,温制片私下问过,特地让工作人员买的别的。”

路向遥听了,心情跟着变好,抬眼在人群找温年的身影,眼下落暮,余晖大片大片落在碧海上,波光粼粼。

四周嘈杂,温年穿了件雾霾蓝棉绸长裙,举着相机,在金灿的光下,茶褐色的眸充盈着点点柔光,是形容不出的漂亮。

路向遥朝她小跑过来:“温老师。”

听见有人喊,温年回头看他,路向遥有些腼腆:“蛋糕很好吃,温老师真的是体贴,我咖位低,以前在别的剧组都没人注意过。”

温年没觉得是什么大事,礼貌地笑:“应该的,导演不吃炸鸡,我也让人买了别的。”

她眉眼清冷,说话滴水不漏,不着痕迹地将人拒之门外。

路向遥面上有些失落,温年太客气了,不给别人一点机会。

旁边几位工作人见状,也过来夸她性子好,办事周到,拍摄现场混杂,导演发火是家常便饭,倒是她,总是温温和和,还经常站出来调和矛盾。

温年愣了下,真心与恭维话互掺着,她觉得一时难辨。

没有人生来就能八面玲珑,不过经历多了,自学了套安身立命的法则,把察言观色、周到谨慎通通乘以百倍,刻进骨子里,到最后成了习惯。

她莞尔听着,神色淡淡。

眨眼间,广阔海平面被深黯的黑夜碾压而下,渐渐融为一色。

温年白天忙着剧组琐碎事项,又接连跟了几天夜戏,严重缺觉。

这会撑到现在,困得一双眸子噙满倦色的水汽。

她又累又头疼,打了个招呼要提前离场,让许灵帮忙盯着。

回到春瑟金园,温年发现她住的这层楼,四下的灯都换成了新的,以前门口和走廊的灯偏暗,这会亮堂,她看路看得清楚。

温年走到门前,向往常一样输了密码,门却没反应,试了几次未果,温年怀疑电子锁没电了,看到下端有个USB供电孔。

这得找个充电宝才行。

她望了眼隔壁,两户邻居都不在家,转念想起上次在封怀家看见过备用的充电宝。

她实在累得不想动,坐在门口给他发了条微信。

温年:「你今天回春瑟金园吗?」

封怀:「有事?」

温年:「就是想跟你借个充电宝,我门锁没电了,你要是不回来的话,也没关系。」

她想了想,还是爬起来,打算去一趟商店买。

封怀那边回复得很快:「回,在路上了。」

温年:「好,那你慢点开。」

得了肯定的回复,她重新坐回去,等了一会,困意来袭,眼皮沉得千斤重,让人睁不开。

等封怀到的时候,温年侧靠在门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困得睡得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连他走近都丝毫不察,封怀蹲下身,想把她叫醒。

门口的灯光半照在她的脸上,她脸色苍白,眼底有淡淡一层乌青,额间的几绺碎发悄然散落,滑在侧脸,半垂至颈前,呼吸轻浅。

他伸出手蹭了蹭她蹙紧的眉心,最终没忍心叫她。

温年察觉到自己被人打横抱起,半梦半醒间,她眸里睁开一道缝隙,有些警惕:“是谁?”

“许灵么?”她习惯性喊许灵名字。

橘色光影下,男人五官轮廓被勾勒着,从朦胧到清晰分明。

“是我。”封怀磁沉的声线放轻:“困就继续睡。”

鼻端裹着熟悉微凉的薄荷味,温年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后,再度闭眼,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间,梦见了温荣磊。

——“爸爸希望吞吞一辈子都高高兴兴,耀眼明亮。”

封怀想让她睡得舒服点,替她脱了鞋,怕吵醒她,手脚放得很轻,被子盖到她胸前时,她倏地拉住他的衬衫袖口。

“爸爸,你来我梦里了,对不对?”她在梦里混沌着,声音不可抑制地颤。

房间内昏暗,有阵风灌入,她微卷的睫毛半垂着,眼底不知何时浸了红,湿漉漉的。

封怀一怔,看清那是晶莹的泪在往下淌。

“爸爸,吞吞想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温热滴在手背上,他胸腔处堵着股涩,密密匝匝地泛疼。

当年温荣磊意外身亡,又欠下一大笔外债,温妈妈也在那不久后病故,留她只身一人挨过数年。

多年的世俗生活,她远没看上去那么坚持,她也不过二十来岁,若没有那场变故,会在幸福的家庭中成长,会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封怀坐到床边,任她揽着:“好,不走。”

“吞吞,别哭了。”他用指腹擦她的泪滴,低哄着。

屋内沉静,他的声音像在轻软的棉田里面滚过一遭,柔得不行。

温年像是听了劝,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揽着他的手臂,重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半张脸被乌发盖住,睡姿恬静,乖得不行。

封怀在心里反复想,在他无法窥知的那些年,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遇到困难了,想念家人了,是不是也像这样,表面坚强到不当一回事,背后躲起来偷偷哭,连做梦也在哭。

“温年——”他眼底伏着落拓,嗓音沉哑:“我后悔了。”

世事没有早知道,可从左宁重逢的第一面,我就后悔了,后悔没能早点把你找回来,后悔没第一时间来你身边。

像灰烬复燃,烈焰似的情绪在胸腔内烧灼,几欲将他吞噬,他凝着她睡颜,声线有颤,像承诺般低喃:“这种错,我不会再犯。”

在关于你的事情上,我不会再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给个小提示,关于温年和封怀往事的一些经历,我都会在后续慢慢解释的。

今天修了下文,都是一些小细节,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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