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的台阶不多,再慢也有尽头的时候。
推开楼梯间的大门,明亮的光线跟着涌了进来,打在两人身上,一瞬间光可鉴人。
温年忙道:“你放我下来吧,这里挺亮的,我可以自己走。”
封怀揽着她腰的手臂紧了一分,不听她话地往前走:“逞什么能,就快到了。”
温年有些不大好意思,揪紧了他的领口:“可我还挺重的。”
出了楼梯间,走廊内昏黄的灯映着她莹白的脸蛋,他弯起唇:“就你这还重,瘦得硌手。“
她觉得冤枉,小声嘀咕:“不是你自己说的,撑不了多久吗?”
想起自己刚刚的话,他目似点漆,神情磊落:“这个啊,骗你的。”
温年咂舌。
骗她、吓她、逗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
她还想坚持,却被封怀一口打断:“放心,我体力没那么差。”
过了须臾,没等封怀走到1603,许灵趿着拖鞋,手里拿着手电筒,急匆匆从房子里冲出来。
恰好看见自家小姐妹被封怀抱在怀里,两只细白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
夏日的衣衫薄,两人额上都冒着汗。
温年一双水眸潋滟,浸着泪花,白嫩两颊透着淡粉。
这神色,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许灵对在楼梯间突发的事情一无所知,看见这名场面,惊得大张嘴巴,快速脑补了无限部玛丽苏小言。
这尺度,是她不花钱就能看的?
封怀对温年这个小助理有几分印象,朝她点头,口头解释了下。
许灵连忙折返,去替他开门。
进了屋,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人放进在客厅中奶白的沙发上。
许灵舒出一口气:“真是谢谢封总了,我就是听见隔壁有人喊电梯坏了,楼梯里还停电,才赶紧冲出去,还好没事。”
封怀点头,视线聚焦在她的脚踝上,皱眉问:“带你去医院。”
温年低头看自己脚,只是有丁点红肿,压根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她摇头:“不用,就肿了点。”
“不行,这伤需要处理。”封怀眉眼几分寒,隐有凝结成霜的趋势。
像是为了让他安心,温年垂着乌亮的眸,眉眼乖顺地扯了扯他的衬衫衣摆:“我之前拍戏处理过这种伤口,很有经验的,敷点药,一般过几天就好了,如果明天还是疼,我再去医院做个检查也不迟,现在时间有点晚了。”
温年执拗,偏他拿她无计可施。
“药箱在哪?” 他压着声问。
听见妥协的话,温年看了眼许灵,“好像在我房间里。”
许灵有眼力见,立马跑进她房间,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提着药箱出来。
许灵打开,取出药和棉签,正要弯腰帮温年上药。
手里的东西忽然被人接了过去,封怀动作自然:“我来吧。”
许灵短暂性的呆滞后,挑了下眉,很上道地去厨房泡茶。
封怀打开药膏,在她面前微微蹲下。
棉签轻抚过她的踝骨,像羽毛小心翼翼刮过,泛着痒。
他眉眼低垂,涂得认真,唯一出神是因瞥见她脚踝上方微微露出的小腿,纤白无瑕,如雪地里的羊脂玉。
待涂好药,许灵也端着茶从厨房里出来。
他沉默片刻后问:“很疼?”
温年低头看自己的脚踝:“没有很疼。”
忙完了眼前事,温年这才想起来问他:“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会在楼梯间里遇见,是因为电梯出了故障,他走楼梯上楼,正好看见爬楼梯的温年。
可他出现在春瑟金园是为什么?
封怀知道她来左宁,但不可能会知道她搬来了春瑟金园。
他似乎也想到什么,眼底携着零星笑意:“来吃甜水果——”
吃甜水果?
温年想不明白,慢了好几拍,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看他:“对面的1602是你的房子?”
封怀嗯了声回答。
温年愣住,他住在她以前的家里。
家里出事之后,缺钱得不行,她妈妈就将房子卖给了认识的朋友。
难道后来又被他买下来了,未免也太巧了。
不确定的情愫被压下,温年不敢置信:“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春瑟金园离封念总部还挺远的,他住这里,怕是每天得费不少交通时间。
封怀清了下嗓子:“没有,今天刚好过来拿点东西。”
他买下这里后,并没有住在这,只是偶尔抽空过来看看,王姨就是他请来清扫的家政。
温年刚松了口气,转眼听见他说:“不过,最近会搬过来。”
怕她多想,封怀找补了个借口:“谈个项目,是封念旗下的子公司负责,住在这里,方便巡视。”
温年听完,默默点头,再不好打听什么。
许灵找了个话题热场,聊了几句后,封怀手机响起,他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温年看着他毫不掩饰,神色自若地接通电话,满脸诧异,耳边不时响起他在楼梯间的那句回答。
【没电了。】
这难道也是骗她的?
许灵朝她凑近,感叹一句:“阿年,我怎么感觉你在封总面前特别不一样。”
温年小口抿茶:“哪不一样?”
许灵思考着形容词:“特别……二、怂。”
“什么?”温年没听清,茫然问。
许灵生怕挨打,重新定义:“乖……对,特别乖。”
温年握着杯沿的拇指攥了下。
静了一秒后,她开始胡扯:“那可不,他可是我为数不多的长辈。”
许灵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贼兮兮问:“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长辈?”
昔年的心思涌上脑海,温年心里有鬼,她战术性咳了几下嗓子,义正言辞:“当然了,你没看到他的眼神,和蔼可亲,充满关爱慈祥。”
话落地,下一秒,她听见男人清沉中挟玩味的声音:“慈祥?”
“这是嫌我老的意思?”
封怀不知什么时候从阳台出来,正倚靠在玻璃门上往这边看,他下颌紧绷着,面色明显不虞。
客厅离阳台不远不近,她刚刚的音量也不高不低,足以让他听清。
温年呼吸一窒,转过头,目光不偏不倚地与他交织。
所谓社死现场,不过如此了吧。
她拿杯抵着额头,挣扎着要狡辩:“我不是那个意思。”
封怀嗤笑了声,漆黑的瞳孔深邃,一副‘我信你的鬼话才怪’的神情。
温年憋红了脸,大脑搜刮着关键词,好半晌才咕哝道:“我发誓……尊敬都来不及,怎么还敢嫌弃。”
封怀:“……”
尊敬也没比慈祥好多少。
话说来说去,都是那头疼的辈分,以及该死的年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