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顺势而为破罐子破摔了。
掐完陆山河后,宋悠淡定了。
陆凌小小的身影已飞速隐入房间,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脸也已经丢完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宋悠不挣扎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宋悠此时此刻对陆山河的嫌弃不爽看不上眼。
呼出闷气,宋悠面无表情地抬眼瞥陆山河。
也不知道是不是霸总脑回路过于清奇,难不成他以为她刚才扶着沙发停顿那一下是撒娇示好等他帮忙?
呵,帮忙也帮不到要紧地方!
要不是塑料夫妻关系还存续,他未经允许抱她就是性骚扰!
即便是某方面不行不用上升到骚扰的程度,那也是没分寸!
“我自己能走。”宋悠心底一阵无语,没好气地推陆山河胳膊,强调,“不用你抱!”
陆山河幽沉视线自宋悠脸上一掠而过,在她手抵着的地方顿了顿。
落在胸前的手指纤细白皙,推他的力道并不重。
她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恼怒,不同于以往多年的冷淡疏离,反而更像是寻常亲密夫妻间的嗔怪置气。
目光上移,他缓缓看宋悠一眼,松手,将她放下来。
原本揽着她肩胛的手臂并未立时撤开,不轻不重地抵在宋悠身后,任她靠着站稳。
宋悠理直气壮地搭着他手臂借力。
没分寸的是陆山河,她用他胳膊合情合理,扭捏羞涩躲避什么的,呵呵,不存在!
宋悠算是看明白了,跟陆山河说话,就得直白直白再直白,用眼神示意,他根本看不懂!
嫌弃地斜他一眼,她拍开陆山河手臂,折回去,往书房里走。
她那半杯玫瑰花茶水还在案几上!
转回屋拿了水杯,瞥见桌上撂着的协议,宋悠顿了顿,将一沓协议一并拢在手里带走。
不签大家都不签,反正她已经表过态了,他再想离婚,可以,拿条件来换!她可不惯着他!
看着迎面折回的陆山河,宋悠视而不见,直接绕开他。
刚走过他身边,陆山河抬手抽过宋悠手里的协议。
男人带着些磁沉的声音落下来:“谢家的事你不用管了。”
宋悠手里骤然一空,气息跟着滞了滞,冷不丁听见陆山河声音,刚升到一半的恼怒又硬生生落了回去。
她侧身,陆山河已经顺手将协议丢进书桌旁的碎纸机里。
宋悠端着茶杯看他动作,顿了一瞬,总算看陆山河顺眼点儿了。
“谢巍应该知道我跟陆家有关系。”她并不打算说什么不用你管我自己来之类的话,只简单提醒陆山河。
对付某些人,陆山河的办法应该比她多,她用不着逞强。
再说了,既然不离婚,好歹她还是他面儿上的老婆,被人觊觎,男人出面办事天经地义!
想起谢巍坐在车里一副看玩物的兴致,宋悠语气转冷,“下回要是再遇见他,我踹他一脚什么的,也是他活该!”
陆山河盯着她,瞳色黑沉幽暗,眸底浮动着让人辨不清的信号。
他倾身笼罩宋悠,半开的衣领下,肌肉纹理牵动,缓缓起伏,落在宋悠耳里的声音蓦然多了压迫跟冷厉:“不要随便跟男人动手。”
陆山河突然靠近,警告她的语气还多了莫名其妙的严厉,宋悠下意识蹙眉偏头看过去。
视线触及男人幽深眸底,宋悠心底那点儿腹诽无语突然滞住,没留神,手中琉璃杯再次撞到了陆山河身上。
碰撞中浸了玫瑰花色泽的茶水溅出,瞬间染湿陆山河胸腔衣襟。
宋悠:……
这回她真不是有意泼他。
谁让他冷不丁靠过来!
陆山河看她的眼神不对,压迫警告之外,还仿佛多了点儿男人看女人的晦暗幽沉,要不是他很可能不行,夫妻俩又多年不在一起,宋悠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想对她做点儿什么了。
目光扫过被玫瑰花水浸得有些粉红的白色衬衣,染湿的布料下,肌肉线条愈发清晰,宋悠气息微不可闻地停了一刹那,移开目光。
“抱歉。”
她拿开杯子,顺势表达歉意。
虽然不是故意,但确实是她没注意又“泼”了他。
陆山河那话语气虽然很不好,但意思宋悠明白,女人对男人,动起手脚来,天生不具备优势,若无必要,她也不会直接跟别人动手。
“又不是年轻小姑娘,我没那么天真,知道轻重。”宋悠退开一步,语气软了些,扯了案几上的纸巾,压在陆山河衣襟上,示意他自己擦擦,“放心,真有什么事儿,我会先找你。”
陆山河垂眸看着她。
半开的窗外夜风轻拂而过,室内光影也跟着摇曳。
短暂的沉默后,他抬手,欲扯开纸巾,看样子宋悠不擦他自己也不打算擦。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宋悠手背,带着温热。
异样的触感,夹杂着陆山河看她的眼神,让两人之间没由来地多了些缱绻暧昧。
宋悠:……
苍天在上,真不是她胡思乱想!
是他言行举止引人误会!
难不成他以为她想……
宋悠思绪倏而顿住,心底微澜不过刹那即平。
她盯着陆山河的指节,瞬间恢复清醒,飞快抽手,无语地瞪他一眼,拽着他手压上纸巾。
水虽然是她无意泼的,但刚好在胸膛,她帮他擦,也太暧昧了点儿。
她跟陆山河还没亲近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还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
宋悠觉得,她还是稍微避点儿嫌好,免得陆山河以为她有心怎么样……万一又伤到男人的自尊心,影响和谐。
“明天我带陆凌出去买东西。”
交代完周末行程,宋悠敛了视线重新端起水杯,绕过沙发从容走出书房,平复心绪,准备回卧室洗漱休息。
书房内重新冷寂下来。
陆山河目光落在门外宋悠的背影上,沉沉的,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扔下纸巾,视线扫过沙发角落宋悠折好的领带,定定地看了一阵,又若无其事挪开。
男人高大身影洒在灰色地板上,仿佛也随着夜风晃了晃。
他从上到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手指落在宋悠指尖擦过的地方,顿了一瞬,继续往下。
衣襟敞开,男人身上紧实的肌理尽数暴在灯影中,与宋悠隐约看到的分毫不差,压迫与慑目中亦透着欲惑。
撩开湿透的衬衣,随意坐下,陆山河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宋悠用过的那支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蒋医生的声音响起:“你怎么——”
“下周什么时候回邺城?”陆山河沉声打断蒋医生的诧异。
蒋医生:……
求他办事还不让他说话,这什么人啊!
片刻的沉默后,蒋医生突然意识到不对:“老爷子跟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陆山河仰身往后,靠在宋悠枕过的沙发扶手处,另一只手拾起角落的领带,手指婆娑着宋悠折起的痕迹,声音融在夜风中,透着些不同寻常的沉肃。
“宋悠出了车祸,有脑出血现象,下周复查。”
蒋医生似乎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昨天说性情大变的,是宋老师?”
顿了下,蒋医生声音严肃起来,“我最迟下周三回,你带宋老师过来,我先看看。”
车祸,脑出血,脾性改变,这都不是好征兆,得重视。
说起病人病症,蒋医生瞬间多了严谨,又赶紧多交代了几句。
挂了电话,陆山河丢开手机,起身从案几上抽出烟,刚夹入指尖,又蓦然顿住,完好的烟头又原原本本落了回去。
片刻的静默后,他丢开烟盒,拿了领带跟袖扣,起身走出书房,在门口处停了一瞬,视线自对面关了门的主卧一扫而过,转身进了一旁的卧室。